偏偏是那位……
他咬牙切齿,气得不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
屋子里又沉默了许久,随怀劝了几句,半晌,许弘推门出来,看到在庭院里的许安清,他神色微怔,等听人喊了一声“父亲”才点头叹道:“你都听到了?”
许安清也没否认,点了点头,又问,“二弟这事怎么处置,随大人可说了?”
“还能怎么处置?”许弘叹道:“人证物证确凿,事情处理得又快,咱们家想托人找个关系也难,现在只怕陛下都知道了,你二弟……这次恐怕得去充军了。”
充军算是刑罚中最轻的了。
这也是碍于显国公府当年有救驾的功劳,要不然就许安州犯得那些事,哪里是简简单单一个充军就能解决的?不过对于许安州这样从小在脂粉堆里长大的纨绔子弟而言,充军和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许安清也知道有姬朝宗插手,这事便只能这样了,他抿唇说道:“这阵子我找从前的故交打点下关系,让二弟在路上好受些,等再过几年,事情淡下去了,我们再想法子把二弟召回京中。”
也只能这样了。
许弘长叹一声,看着许安清坐在轮椅上又不禁摇头,也不知道他们许家这些年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大儿子双腿尽废,如今小儿子又犯了事……想到外头还啼哭不止的母亲,更是头大,“先回去吧。”
“是。”
许安清跟着许弘往外走。
许老夫人见他出来,忙止了哭声,扑过去问道:“怎么样?安州有救了吗?现在能跟我们回家吗?”眼见许弘什么话都不说又急了起来:“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宝贝孙子到底怎么样了!”
“母亲……”
许弘为难道:“咱们先回家吧,等回家后,我再同您说。”
许老夫人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脸色一变,眼睛一翻,当场就晕了过去,许弘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搀扶老太太先上了马车,刚想跟着上车,站在一旁的许夫人也惨白了一张脸,抓着他的胳膊,满脸不敢置信,“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州儿到底怎么了?”
对她,
许弘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想到许安州如今这幅样子都是她们骄纵出来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种地步,此时听到这番话,他直接甩了袖子骂道:“你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整日惯着他,他会变成这幅样子?”
说完也不理她,沉着一张脸上了马车。
许夫人白着一张脸,被人甩开差点摔倒,许安清正在一旁,连忙伸手扶了一把,神色担忧道:“母亲,您没事吧?”
可许夫人就跟魔怔了一般,神色讷讷,“我要我儿子,我要我的州儿!”她一边说一边推开许安清,“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州儿。”
许安清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神情也有一瞬地受伤,可那些丫鬟婆子全把注意力放在许夫人身上,哪有人关注他是个什么情绪?唯独他身边的小厮又气又急,扶着人的胳膊关切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
许安清摇了摇头,看着悬在半空的手,轻笑一声收了回来。
眼见许夫人已经被人扶着走上马车,他便收回眼帘,“走吧。”要上马车的时候才又压着嗓音嘱咐一声,“回头去打听下这几日二弟做了什么……”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尤其是姬朝宗在的场合中。”
*
都察院。
姬朝宗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本底下刚呈上来的公文。
余光瞥见坐在左下首处,握着一盏茶,好整以暇看着他的京景明,长眉微挑,也没理会他,等拿公笔批阅完这份公文让人送下去,这才握着茶盏往后一靠,语气闲闲地问道:“你很闲?大理寺的案子都审完了,跑到我这里来喝茶?”
“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听到一则消息。”
京景明握着茶盏,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态度,看着姬朝宗自顾自笑道:“许安州昨日在樊楼被人抓了,京兆府亲自去拿的人,一点情面都没留,听说马上就要去充军了。”
说到这,话一停,看着姬朝宗的眼睛又带了几分笑意,“去得还是最为辛苦的西北。”
姬朝宗神色淡淡,对这件事既不好奇也不意外,说起话时,语气都没起伏,“挺好的,为民除害了。”
“嗤。”
京景明没忍住笑出声。
许安州有这样的结果,他倒是也挺乐见其成的,不过……看了眼姬朝宗,他也没跟人拐弯抹角,直言道:“你就不怕许家那老头回头报复你?自从许安清出事后,他们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许安州的身上,你现在这么做无疑是打断了人家的两条胳膊。”
“这话好笑。”
“我替他家解决了这么个麻烦,他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报复我?”
姬朝宗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沉稳端正,一派为民除害好官的模样,唯有面上的表情还是那副矜傲到不可一世的样子,“就许安州那个德性,显国公府要是真交到他的手上,许家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