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姐?”其中一个男的,转过来问我。
我看着他们的脸色,也不想和我妹撕破。我知道,放贷的人,除了钱,啥都不要。
“是呀。”我的态度也缓和了。“我妹……问你们借了多少?”
“不多,小两千。”
“两千?”我想着这个数,我妹也能还。我就将我妹拉了过来,“灵儿,你到底为啥去借钱?”
我妹也不相瞒我了。“姐啊,我就是一时犯糊涂。我去了城里一趟,看中了一个裁缝培训班。学费两千,包学半年。我本想回来拿钱的,但那培训的人说,这期人员招的快满了。要学就赶紧交钱。如果钱不够可以先去借。他给我指了街上一个典当的门面,说那里可以借钱,几分钟就嫩搞定。我就信了。到了那里,我果然就借了钱。我兴冲冲地去交了培训费,可不曾想第二天去还时,就变成了五千。”
我一听,就咬牙。“那……毛巾厂你不想干了?”
“姐……我请了几天假。我是想好好干的,但越干就觉得越没劲了。都是年纪比我大的人,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孤寂着呢!”我妹吞吞吐吐的。其实,她没告诉我的是,自打上回她和郭大勇在车间被我撞见了后,不管我妹给他家的市打多少电话,郭大勇也不理她了。
我妹觉得没劲,每天都想怠工。郭大勇的姨妈见她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掉不郎当的,心里也对她有看法了。我妹的心思,是想学两年裁缝后,在郭大勇家市的对面,租个门面,开个小裁缝铺子。
数年之后,我妹生孩子难产,我才知道她其实是个拧性子。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在姚大毛那里上了当,我妹一门心地想挺起胸脯做人。只要认准了对哪个男人有意思,她就不管不顾地一条道走到黑。
我问我妹,两千的本金,他还了多少。
我妹懦懦地告诉我,说除了姚大毛给我的五千,她还问厂子借了两千。但还不够。
我一听,就来火了。我问那个染黄毛的。“就算是高利贷,这利滚利的,本金两千,利息五千,还不够啊!到底是怎么个算法?”
那人听了,也不火,反而笑了。他拿出一张字据,给我看。“喏,我们又不是赖人。你拿去看看!白纸黑字的,到底谁赖谁?”
我一听,赶紧就将字据拿过去。看完了,我的心一下荡到谷底。“还有按分钟算钱的?”我的嘴巴怔住了。
“呵呵……是啊!你家妹子不看清,就敢随便签字,胆儿也肥呀!”
我看着灵,灵看着我。我知道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但他们是职业的讨债人。这一天到晚地跟着我妹,我妹心惊胆战地不说,啥事也干不成啊!
我还不能然我家里知道。
来不及埋怨我妹了。我就嘿嘿笑了笑,好言好语地问:“我说,几位哥哥,咱是欠钱,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你们能闹大。到底,我妹还小着呢!”
那黄毛听了,就夹着皮包,装作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将嘴里的烟头扔了。“这你放心,只要你给我十万。你妹子马上就是自由人!”
啥?十万?我的妈呀!我浑身吓出一声冷汗。
“如果……我没有这许多钱呢?”我结结巴巴的。
“那就不要怪我客气了。我们打听过了,你家在盖房子。啥时盖完,啥时我们就来封屋。”
我一听,双腿就软。我勉强提起精神,强作欢笑:“让我去想想办法。那房子,你们封了,我们睡大街上?”
我又说好话,又叫他们通融。
那染黄毛的,最后答应不骚扰我家人。限我一个月时间内,将十万元补齐。这期间利滚利的,他说就不和我计较了。
这几个放贷的开着面包车走后,我看着我妹,真恨不得给她一个大嘴巴。
但打完了,除了解气,又能有啥用?十万元的巨款等着我还呢!
我扑通一下,就坐在了榆钱树下,有气无力。
我抱着头,心里都愁死了。本以为日子一天天地就要好了,就要熬出头了。这是老天和我们过不去呀!
我妹抖抖索索的,对着我跪了下来:“姐啊,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我犯浑,我傻叉,我没脑子!”我妹见我不揍她,就拿着我的手,往她脸上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