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沙哑的低吼断断续续的在病房内回荡。
——梨夏是真的走了,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陡然间清晰的意识到了这点,就像他母亲死去的那一天一样。
人死了,就真再见不到了,意味着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没有了下一次。
只能在记忆中翻找
没有了再见,只有再也不见。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他犹如剖心的野兽跌倒在地,死死拽着床单,撕心裂肺的低喊着那个名字:“梨夏!”
但,没有人回应了。
无数闪电聚集,照映得天空骤亮。
狂风呜咽,章辞镜沉默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地上的白居檀。
章辞镜闭上双眼,遮掩眼底即将溢出的切骨悲伤,“这是梨夏要我交给你的,她说最后一次再见的时候,生命留下的时间不够她与你交谈,所以她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明黄色的信封,信封上还有新摘的花朵。
白居檀眼眶尽红,他颤抖着接过了那份信。
信封上写着:居檀启
清秀婉约的字迹,一如她这个人。
“啪嗒”温热的眼泪一点一滴落下,晕染了水墨字迹。
他慌乱的擦着眼泪,然而泪水却像是永不干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哆嗦着,几乎是如梦初醒一般的看着手中泪,轻声问:“为什么擦不干净呢?”
忽然眼前的世界被一片黑暗遮盖,一双手捂住了他即将崩溃的世界。
宋朝雨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居檀先生,我们给章先生和梨夏小姐留下最后的时间吧。”
他伸在半空中死死抓住床单的手在这一瞬间彻底没了力气,世界如此喧嚣,而他眼前只剩下死寂的废墟。
病房被关上的最后一瞬间,似乎有晶莹的泪水从章辞镜眼角流出,但他却依旧笑的温柔,看着病床上的梨夏,他边笑边哭,他说:“对不起,明明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果然还是做不到坦然送你走啊。”
——一切时光都是偷来的,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我重新见到了你。
宋朝雨慢慢的跟在白居檀身后走着,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看完梨夏小姐给他留下的书信,看着他将这份书信安静的放置在车内,然后再看着他漫无目的的走入暴雨中。
像个游魂。
也许本就是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