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飞快。
跑向院中的花园。
花园里种着一大片茶花,此时还没有到开放的时候,不过已经密密地冒出了细小的绿色花苞。
温摩开始拔茶花树。
茶花树虽然不算高,但根系扎得深,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拔出一株。
她好像不知道这么干有多辛苦,也不知道累,拔完一株,又去拔下一株。
“哈哈!”她一面拔,一面笑,“哈哈哈哈!”
姜知津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但他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干。
他也开始拔起来。
这次来观礼的客人真是看戏看到饱,看到惊心动魄,并且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力,每个人都觉得脑子被马踢过几脚。
早知道应该称病不来的!
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现在这么大一件家丑被所有人瞧个正着,万一要报复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时他们不由得十分羡慕之前就告辞的那一波客人,赶紧步上他们的后尘,别过三叔公,赶忙离开这所院子,然后就见出了这样的大事之后,二公子夫妇在花园里乐不知疲地拔起了花。
尤其是少夫人,笑得好像拔起来的不是花树,而是金子。
人们纷纷想起那名传言:“那对夫妻,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乃是绝配。”
温摩和姜知津才不会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他们拔了一棵又一棵,最后终于把这片茶花拔完了。
它们在地上歪东倒西堆成一片,它们的根须再也汲取不到地下的水分和养分。
她终于毁掉了这个困住她那么多年的世界。
双手火辣辣地疼,身体的力气已经消耗到极限,她整个人向后倒去,蓬松的花树托住了她。
阳光盛烈,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挡住眼睛。
天蓝如玉,丝丝缕缕的白云乘着风吹吹从上面飘过。
身边的花树沙沙作响,姜知津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头枕着自己的手。
“姐姐,你很讨厌这些花么?”他问。
“是啊……”温摩的声音里一丝哽咽,“很讨厌很讨厌。”
姜知津转过脸,看到泪水从温摩泪角滑落,没入鬓发丝。
“阿摩?”他翻身坐起,拿开她挡在眼睛前的那只手。
手底下的双眼已经是哭得稀哩哗啦,但泪水这样奔流,她的嘴角却是往上翘的,她哭哭笑笑,哽哽咽咽地,大声道:“——可我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茶花就是茶花,不再是恐怖的回忆。
以后姜家就是姜家,不会是仇恨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