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风流俏女娘,夜船寂寞坐中舱。凝眉无语沉吟处,岂不动人风月肠。贫道背师逃下界,终日里,清清冷冷坐禅床。今朝既到佳人侧,我何妨,做个偷香窍玉郎。
咳!事到其间,不能中止。
拼得多年道行休,今朝必要伴娇羞。先成凤友鸾交事,再结神仙伉俪俦。皇甫长华如入寝,吾当立刻用良谋。佳人倘欲伤吾命,我将他,拿转家船万事休。总在牡丹花下死,黄泉做鬼也风流。
啊唷乐哉!
且待佳人睡思浓,待吾入帐伴芳容。今宵莫做探营事,竟上巫山第一峰。神武军师心暗喜,案旁偷看美姣容。只见女将端然坐,剪烛翻书不觉慵。半晌呼人关了帐,胡床盘坐举茶钟。
啊唷好茶呀!
低低自语坐胡床,长叹爹爹陷外邦。此际孩儿居战帐,不知我父在何方。南牢受苦言多实,东海停船事未详。言完不觉容凄惨,红粉腮边泪数行。盘坐移时垂罗帐,红袍斜掩卧牙床。初时风眼窥灯影,次后香魂入梦中。寂寂无声人已睡,军师又喜又慌紧。
啊唷妙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佳人熟睡碧纱间,贫道何妨就上前。好似刘郎迷紫府,犹如神女会巫山。绣衾做对双栖风,鸳枕横成并蒂莲。这一与她为配偶,夫妻同去遁深山。不争世上红尘福,恩爱绸缪过几年。神武真人心喜悦,轻轻移步到床前。未曾揭起青纱帐,忽然间,两位神人向上拦。但见那,金光一闪现真形,却是双双护卫神。这一个,黄带垂腰容貌壮。那一个,蓝袍挂体貌狰狞。这一个,大刀起处当头砍。那一个,长剑提时照面挥。两位神灵齐阻住,军师吓得汗淋淋。叫声啊唷慌忙躲,手拔青锋向上迎。护卫二神齐震怒,摇刀仗剑抖精神。喝声妖道休无礼,你怎敢,有犯昭阳帝后身!神武军师逃不脱,他曰道:碧纱帐外赌输赢。刀来剑往叮当响,剑去刀迎冒火星,船内忽然兵器动,惊醒了,洪福齐天女将军。
话说长华小姐一跳醒来,耳内只闻兵器之声叮当不住,说声何故?慌忙揭帐端详。
只见船舱烛尚红,并无人影与人踪。刀环响处森森冷,剑气侵时惨惨风。侧耳听来如接战,凝眸看去似交锋。长华小姐惊呆了,按定心神细细穷。
啊唷,是了。
必然奸细入我船,隐住身形不得观。待我暗施玄女法,妖人一定露容颜。长华小姐心疑惑,嘿嘿无声念咒言。诵过三回睁凤眼,突然现出一黄冠。只见他,一露容颜着了忙,飞提宝剑绕中舱。道冠斜扣鬅霜鬓,法服低拖失箭囊。一见揭帏心大乱,战靴飞踢闯头舱。长华认得番邦道,跃金莲,一掖红袍跳下床。
啊唷好黄冠,你竟敢进我的内帐!
一声号叫啭莺啼,手拔龙泉剑似飞。招展红袍抬玉腕,披开绣甲纵尖靴。跃身敌住军师手,高叫儿郎助力齐。
嗯,守营军何在?快报帅爷知道,孝女兵船上着了奸人了。
长华一叫众皆闻,百士喧呼奸细临。孝女兵中齐发喊,千军共沸万人腾。这一个调齐大队拦归路,那一个驾起飞舟报主兵。招讨观书犹未寝,忽闻传报大心惊。登宝帐,坐元营,令箭飞传出正门。聚将鼓声敲得紧,扑通通,连声炮响会诸军。
好利害呀!
号炮轰天放得高,战船千只一齐摇。灯球照得腾腾现,火把冲空凛凛烧。乱扯云帆如萃霭,齐开铁骑似惊涛。左先锋飞催宝马提枪走,右先锋急跨雕鞍举锏跑。四面战船齐会合,喊声大震叫拿妖。
话说王招讨传齐诸将,把孝女兵的船只围在居中。然后众将军一齐当先厮杀。皇甫长华见众兵已到,遂放下心来。神武军师不得展手,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只杀得眼花头晕,血透重袍。正在危急之际,幸有邬元帅救应的人马来了。
数万儿郎喊振天,朝鲜元帅发楼船。金鼓大敲来接应,邬必凯,单手双锤战甚难。偏遇征东招讨出,两船相对各开言。通名已毕齐交手,王招讨,挥戟如龙更胜先。一合未战邬帅败,忙中只得祭飞砖。
嗯!王少甫,看我的宝贝到了!
征东元帅把头抬,只见飞砖祭起来。初上碧霄风乱卷,后临黄盖势将开。元戎急取仙家宝,念动真言掷上来。但见那,一柄流星起在空,盘旋几转滚寒风。飞锤如有神人举,东击西敲彩光明。两块飞砖俱打碎,纷纷玉屑洒空中。这一边,朝鲜元帅生惊色,那一边,招讨王君长笑容。必凯叫声吾命绝,征驹乱发走西东。
啊唷军师呀,你在何方船上?本帅不能相救你了。
神武真人气力亏,千军万马四面围。法力不敌难全命,倒不如,拚此残生火遁归。神武军师心自决,手提宝剑又施威。东冲西撞雄如虎,大喊狂呼响若雷。闹里一路从火遁,都是那,灯球亮子送他归。军师已到家船上,乱叫邬公快快回。啊唷邬公呀!快放楼船就此逃,料来不得夺元朝。出兵几载遭奇败,与你辛勤空自劳。邬帅一观惊又喜,如飞传令转旗标。战船百只齐摇动,一众败兵速速逃。
话说邬元帅率众逃回,这里不见了神武军师,十分惊异,女将军就把所见之事,一一启知元帅,王招讨忍不住叫了一声:恭喜!
英雄女将发娇嗔,咬啐银牙恨恨声。回到舟中呼近侍,胡床下,轻轻闪出二衩裙。长华小姐重重怒,一变花容骂女兵。贱人呀贱人!夜内停船该守舱,如何好睡与疏防。妖人入内全无晓,险些儿,我被朝鲜野道伤。两个女兵齐叩首,俱称不晓这端详。因闻交战方才躲,并非是,知觉妖人反自藏。皇甫千金消了怒,喝声今后小心防。住谈孝女船中事,慢表元戎海内藏。按一按,边外英才王少甫,提一提,京中司马郦明堂。自从荐举征东后,日日悬心总不忘。愁只愁,妖法迷人难取胜,盼只盼,羽书报捷不言亡。总因一点良缘分,朝夕牵连皇甫郎。孙氏院君家内住,守生专候生儿郎。赛金满月临盆早,生个娃娃是女郎。孙氏安心忙打点,家私一切托东床。春明二月离湖广,水路滔滔上帝邦。康氏赛金虽落泪,钱财到手不思娘。安人五月到京邸,喜得身子却甚康。郦尚书,极尽孝思尊继母,梁小姐,善全妇道奉高堂。安人不想咸宁县,同享荣华在帝乡。刑部孟公能办事,朝廷欢悦又升将。拜为丞相龙图阁,一品当朝贵莫当。亦遣家丁迎宝眷,孟夫人,合门收拾上皇邦。云南万里迢遥路,晓夜登程且慢详。国丈刘侯居阙下,也不过,朝朝勉强佐君王。自从少甫征东去,义子门生暗共商。俱说征东王元帅,必然是,亭山膝下一儿郎。姓名表字俱相像,还有堪疑事一桩。他若果非皇甫姓,为什么,求恩宣抚长华降?数言点破刘侯意,国丈心中着了慌。因想朝鲜多异术,亭山或者不回乡?故而主意迟迟定,且看如何再作商。不料羽书连报捷,说道是,朝鲜不灭也投降。刘侯着急难区处,只得要,私发亲书通敌邦
却说刘国丈因闻连报捷音,心内更加着急。竟修了一封手札,差一个走洋的赛宝儿,致书于朝鲜邬元帅。内云:如到危急之际,竟将皇甫敬、卫焕绑出城门斩首。王少甫、韦勇达等欲救父亲之命,就是不降,亦必自退矣。写毕手札,又将白银一百两,并付走洋的细作。这赛宝儿好不欢喜,就把一半银子买了货物,这一半分些与家中,剩下的带着盘缠,辞了国丈,出京师上路。
前事提明讲近缘,且谈诲上战征言。军师夜探难成事,仍与邬公住海边。主帅复追三十里,多因风雨不扬帆。朝鲜人马心稍定,望影而逃实可怜。一见元兵收了缆,趱行几里也停船。大元招讨中军坐,海内停舟用晚餐。点点明灯随浪动,纷纷剑戟透人寒。元戎因恐番兵远,就遣那,右部先锋探事端。勇达依行披挂毕,随身壮卒带几员。驾舟一直游东海,要往朝鲜探一番。盘坐船头旗影下,冲波扯轻帆。先锋探事权休表,细作传书且暂言。乐得黄金作本钱,乘风独驾小洋船。受人之托终人事,须把私书暗里传。
在下走洋人赛宝儿是也。奉刘候密谕,投递亲书来此,已是东洋了,好一片大水!那对面的什么坐船,待俺看它一看。
细作催船向上迎,明灯之下看虚真。飞舟一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