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父。你是唯一能替薛作证的关键人,你的领圈让你具有很高的可信度。我不在乎你和薛之间的争吵,也不在乎夜晚的你是否化身为变装皇后,更不在乎你的秘密是否多到延续一生,只是开庭前,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好吗?我在乎的,只是你戴着领圈,走上证人台,让薛的事听起来可信。如果你走人,整件案子就几乎不用再谈了。这样说,够简单明了吗?”
如果玛吉没错,我的证词是唯一能帮助薛的事物,那现在,又怎能告诉她某件可能搞砸案子的事呢?如果你为了帮助某人而自我退缩,这种疏忽的罪是可以被谅解的。我无法将生命还给薛,但至少我可以确定,这样的死是他所要的。
也许这样,便足以让他原谅我。
“上法庭之前,有点惊恐或者退缩,那是正常的。”误解我沉默原因的玛吉说。
我理应以薛的精神指导身份出席,并以通俗的话语来解释,为何把自己的心脏捐赠给克莱尔·尼尔森是薛的宗教信念之一。让一位教士这么说,是玛吉的神来之笔。谈到信仰,谁会不相信一位神职人员的话?
“你无需担心交叉质询,”玛吉说下去,“你在交叉质询所说的话是否愚弄了天主教教廷,一点都不重要。你可以告诉法官,天主教徒相信救赎只能通过耶稣基督而来,而薛相信捐赠器官对于救赎而言是必要的。这完全是实话,而且我能向你保证,当你这么说的时候,天花板的灯绝对不会立即碎裂。”
我急促地抬起头。“我不能向法庭说,薛将找到耶稣。”我说,“我认为他很可能是耶稣。”
她眨眨眼:“你认为什么?”
言语自动从我口中散落,正如我一直想象的人们将话含在舌尖的情景。在没有反应过来前,那些杂乱的事实已经脱离了嘴巴。“道理完全可证。年龄,职业,身为死囚,奇迹。还有心脏捐赠,可以说是为了我们的罪而献上自己。他给予最不重要的部分——肉体,为了得到完整的精神。”
“喔,该死,这比失去勇气还糟糕,”玛吉喃喃自语,“你疯了。”
“玛吉,他能说出基督死后两百年才写的福音书,一本大多数人甚至不知其存在的福音书。逐字不漏。”
“我听过他说的话,老实说,实在难以理解。昨天,在我替他的证言提纲要时,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玩井字游戏,和自己。”
“你必须体会字里行间的涵义。”
“是,对。那我打赌,你将小甜甜布兰妮的唱片倒着听时,会听见‘和我上床吧,我没那么年轻’。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一个天主教教士。圣父、圣子和圣灵呢?我不记得薛属于三位一体之一。”
“那些在监狱外露营的人又怎么说?他们也全都疯了吗?”
“他们想让薛治疗孩子的自闭症,或彻底治愈丈夫的阿尔茨海默症。他们是为了自己才身在其中。”玛吉说,“这些相信薛·布尔能是弥赛亚的人如此绝望,甚至能在一瓶两升的百事可乐中找到救赎。”
“或是通过心脏移植?”我反击,“你为本案准备的法律理念都建立在个人信仰之上。你怎么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说我错了呢?”
“因为这和对错无关,只和生死有关。薛的生死。只要能替他赢得这场官司,任何该说的话我都会说,这是我的工作。这应该也是你的工作。这和救赎无关,也和薛以前如何或者未来如何无关,而是和他现在如何有关。他是一个即将被处决的重大谋杀犯,除非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对我而言,他是流浪汉、伊丽莎白女王或耶稣基督,都无关紧要,只有我们为他赢得官司才重要,这样,他才能照自己的意愿而死。你得走上那该死的证人台,向《圣经》发誓。既然你已经在I层找到耶稣,也许,他现在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联。如果在我质询你的时候,要是因为你说的话听起来像个疯子,反而把薛的官司搞砸,那么,我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痛不欲生。”玛吉说完,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这本老福音书,”她说,“逐字不漏?”
我点点头。
“你怎么发现的?”
“从你爸那边。”我说。
玛吉双颊泛红。“我可不会把一个教士和一个犹太祭司一起送上证人台上。法官可能会以为这是等着看一场拳击。”
我抬起头来看她:“我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