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女儿,杨小娘又惊又喜,紧绷了几日的弦终松了松,连忙点了油灯,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便立刻把人拽入了屋中。
屋中,李氏也醒了,撑着床要坐起。
因病中,李氏很虚弱,她的眼窝凹陷,眼底还泛着一圈乌青,面无血色,嘴唇泛白。
杨小娘去而复返后,上前把李氏扶起。
余八娘走到床前,喊了一声“大娘”后,便把六姐给的五两三百文钱拿出来放在了床沿边上,如实道:“六姐给的。”
李氏看到银钱没有什么反应,抬头看向庶女,问:“你六姐答应帮忙了?”
余八娘连点了三回头:“六姐答应了!”
杨小娘闻言,露出了意外之外的惊喜之色。
李氏沉默了片刻,这不像自己的女儿。
庶女去寻女儿的时候,李氏心里头也有试探的意思。
她的女儿能治时疫,能开医馆,会给人看病瞧病,这些她都是不信的,可事实上外头就是这么传的。
可知女莫若母,六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会不清楚她的性子?
她自小被老太太和父母宠着,不知不觉间便骄纵了,也有几分自私。
倒是耳濡目染之下懂些许药材,知道些治疗头疼发热的简单法子,可远不到能治时疫开医馆的程度。
而且,依她的性子,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又怎会帮助八娘?
此番若是真的应下帮助八娘,那就不会怕余家继续牵扯,早该来看她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合理。
哪怕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女儿了,可听旁人说起,总觉得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心里头早已经不安,现在更是不安。
李氏沉思间,又听庶女说:“六姐变了很多,变得温柔好说话了。”
李氏又是一怔忪。
“六姐说与姐夫商量过后,会帮我的,让我不要太过着急。”
李氏回神,道:“她说要帮你,应该就不成什么问题了,毕竟女婿现在得知县赏识,又得到过太守的赞赏,那恶霸便是有这新县知县兜底,也不敢妄来,你便宽心吧。”
余八娘重重点头,没忍住呜咽地哭了出来:“大娘……”
“行了,莫哭了,你也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先去休息吧。”
余八娘点了头,然后随着杨小娘一块到小床挤下。
帐中放下,熄了油灯后,李氏一直没有阖眼,心思复杂得厉害。
想见一见女儿,却又怕见到,至于理由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伏危向知县提议去他县探访,知县同意了,但还需要做好准备。
晚间在书房待得比较久,见夜色渐深才回房。
屋中亮光透过门缝,不知阿滢有没有睡,伏危也就放轻动作推开房门。
开门一抬眼,屋中的人便侧脸抬眼斜睨了过来,眼神带着几分娇蛮。
伏危步子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只一瞬以为是以前的余六娘回来了。
但就这一瞬间,险些让他心跳骤停。
虞滢没有错过伏危那一瞬间瞳孔的收缩,反应过来吓着了他,连忙收敛神色恢复如常。
看到熟悉的神色,伏危心绪平缓,问:“你这是做什么?”
虞滢自梳妆台上站起,解释:“我想着要是避免不了会见到余家众人,便学一学余六娘的作态。”
自余八娘离开后,她便一直开始回忆余六娘从小到大的往事,一一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