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
顾放为声音有点冷,和上个次他翻窗进来得知要排队后反应不同,这次顾放为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漂亮英气的眉眼暗藏着某种压抑的情绪,不过很快,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看了看鹿行吟一样被冻得发白的脸颊,声音也软和下来。
“哥哥有话跟你说。”
这种温柔的语调,一刹那有些像是回到从前那种哥哥弟弟的时刻,带着一些宽纵、忍让,但是比起以前的漫不经心,顾放为这次声音有些严肃,或者说——也有一些尴尬。
无言的沉默与思索。
只要他再看一眼面前小小一只的少年,那一天的许多话都会无比清晰地再度浮现。
——我喜欢你。
——哥哥。
鹿行吟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那你说吧。”
黑夜东风里,他显得乖巧又认真。
周围一群人好奇地看过来。
顾放为眸光沉沉,声音也一改平常的态度,变得甚至有些慎重:“——算了,我先回去了,下次找你说。”
鹿行吟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朋友们:“你们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学长要请你稍等一下。”
“没事啊。”
沈青云冲他挥了挥手,等在了校门口。
鹿行吟仰起脸看顾放为。
周围清净了下来,他的眼神一样干净、清静而坦然。在夜空下显得格外透亮。
他叫他:“哥哥。”
顾放为看他乖乖的样子,下意识伸出手——这是他们彼此都习惯了的一个动作,但他手刚一抬起来,鹿行吟就往后面让了让,躲开了。
顾放为微微一怔,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也这么晚了,一时间说不完。只有一点,思风。”
他特意咬字,叫了他原本的名字,仿佛这样的称呼可以凸显某种刻意的边界感。
鹿行吟安静听着。
“你没有在躲哥哥吗?”
顾放为轻声问。
鹿行吟瞅着他,说:“没有在躲哥哥。”
又说:“喜欢哥哥。”
“……”就这么一句话,顾放为觉得自己头皮又要炸了——倒不是之前被男生追求时的那种炸法,而是浑身上下仿佛被一道闪电批过。眼前的鹿行吟不声不响,居然还是个顺口就能随时表白的主,说完还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好似什么坏事都没干——要命!
这个弟弟,路数还挺野。
顾放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鹿行吟已经弯起了眼睛,乌溜溜的眸子里尽是坦荡。
他走过来,修长、冰冷的指尖往他兜里碰了碰。
顾放为一僵,随后就见鹿行吟退后一步,又冲他笑着,挥挥手:“太冷了,哥哥你先回去吧。”
顾放为下意识地碰了碰兜里的东西,尖锐、微微发硬的塑料包捏入手中,还带着体温余热。
是一包感冒药,深绿色的包装袋,薄荷油与金盏银盘微苦带甜的气息一并涌上。医务室里最廉价的药剂,受凉了降温了,每个人都习惯性地喝一包。
他从小身体好,爱好又是滑雪和射箭,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压根儿看不上这些学生间的小东西,但不知为何,现在这么小一袋小东西放在兜里,却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几乎让他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