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平阳侯府,凝园。
正房的隔间里头,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顾熙言正半躺在床头,扶着靛玉的手艰难的直起身子,咬唇看向下首跪着的王妈妈,“妈妈,快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王妈妈穿了件黛青色衣衫,发髻仍是油光水滑的圆髻,只点缀一只金簪。跪在床榻下首,脊背打的笔直。
“老奴有罪,姑娘大了,听不进去老奴的话了!若是姑娘的身子有一星半点儿的闪失,老奴无言去见老太太、无言去见夫人!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今儿个萧让一早便起来去上早朝了,等顾熙言悠悠转醒,已经是日晒三竿。
昨夜男人索求无度,失了理智一般,下手没个轻重,一直压着顾熙言做到天光大亮,光是沐浴的清水不知要了多少回。
顾熙言一睁眼,便觉得不对劲儿,浑身竟是如同被碾过一般,动弹不得。
大丫鬟红翡、靛玉上前掀了那百子千孙大红喜被,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被单上白腻一片,娇花肿胀,还透着几缕血丝,让人不忍细看。
红翡、靛玉见状,忙惊慌失措的去叫的王妈妈。王妈妈正在外厢房训斥小丫头,闻言匆匆挑帘子进来,入目便是顾熙言这番可怜的情状。
——哪有这般作弄人的!不像是夫妻恩爱,倒像是上刑一般!
王妈妈是顾熙言的教养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立刻心疼的红了眼眶,心里头早不知道把萧让翻来覆去骂了几百回。
“姑娘年轻不知事,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女子那处若是损伤了,轻则染上千金病痛,重则无法孕育子嗣!”
顾熙言本来只是觉得自己身子弱,经不住萧让索求无度,其他的倒没有深想。如今听王妈妈这么一说其中轻重,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妈妈边拿帕子抹泪,边道:“姑娘如今大了,不听我这老婆子的话了,若是以后都这般不听劝,不如今日就把老奴退回顾府罢!”
上一世,顾熙言对王妈妈冷言冷语,诸多嘲讽,王妈妈都不曾提过自请回顾府的事儿。如今,却是恨她不怜惜自己身子,哭着要自请回顾府!
顾熙言知道王妈妈对自己是爱之深,责之切。红着眼眶一脸愧疚道,“妈妈说些什么话!妈妈自幼疼爱熙儿,熙儿都记在心里。如今熙儿初为人妇,不晓得其中利害,这才伤了自己……妈妈勿要伤心,今晚我便和侯爷说说,让他……”
顾熙言咬了咬红唇,才一脸羞赧道:“让他在床榻上怜惜些便是……”
夫妻之间,关起门来做这档子事儿是天道寻常,可也得讲究个阴阳调和不是?顾熙言也决定和萧让好好说说这个事,往后日子还长,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她可真的吃不消。
“地上凉,妈妈快快起来吧。”
王妈妈本就有点儿“苦肉计”的意味,想用着架势点醒顾熙言,此刻见她明白了其中利害,又说了劝服萧让的话,当即也不矫情了。忙叫了红翡、靛玉服侍顾熙言上药。又下了死令,说是以后主母用药的时候,外厢房一概留下两人守着,不准侯爷闯进来。
等顾熙言卧在美人榻上,身子的麻木感退却了,才晓得昨夜萧让下手有多狠——红翡、靛玉上药的动作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可身下依旧一股又一股揪心的痛意传来,直痛的她掉起了金豆子。
两个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痛苦万分的模样,也爱莫能助,只能红着眼眶,咬着牙继续上药。
等上完了药,约莫着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红翡自外厢房而来,步伐匆匆,拨开珠帘道,“小姐,您上次吩咐的事,有消息了。”
顾熙言正躺在白玉美人榻上闭目养神,闻声立刻睁开眼,“快快道来。”
前些日子,顾熙言在宴席上见了曹婉宁后,便派了心腹之人去曹婉宁的老家青州打探密辛。
原来,曹婉宁的母亲张氏,也就是顾熙言二婶娘张氏的亲妹子,出身于青州一代的当地大族。张氏一族也算是百年士族,扎根青州一代,积蓄深厚,人脉广布。
曹婉宁的父亲曹用及本是个出身贫寒的穷小子。谁料当年一中了乡试第一名的解元,又凭着一副好皮相,得了张家老太爷的青睐。
张家老太爷颇为赏识曹用及的才情,几番你来我往,便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了这个穷酸书生。
可是张老太爷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年后,当年那个穷酸书生却一跃成了青州的知州。
若是故事到此为止,倒还算是一段佳话。
只可惜,这又是一位如假包换的“陈世美”的故事。
谁曾想,曹用及早有结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