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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席间的李辞一开始没认出他,犹豫片刻后才出声:“潘……潘振玉?!”

潘振玉显然认出了他,朝他颔首:“多年不见,如今可好?”

潘振玉与李辞曾一同在国子监读书,虽然不过点头之交,但也算有些情谊。潘振玉从前在远东楼高谈阔论宣扬地安疏的时候,李辞也在座下。旧事重现,李辞如今是一个小小县官,波澜不惊地过到如今三十年岁。他一看见潘振玉,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当初他意气风发的热血陈词。

窗外大雨倾盆,天气闷热,潘振玉听着雨声,李辞惭愧:“混僵度日。”

潘振玉早已不似当初意气风发,那时候他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骂,如今被磨圆了棱角,不比曾经锋利,。

茶水微凉,缓解了胸中憋闷,喉头清流划过,他说:“我得先帝恩惠,有幸位列榜上,入国子监随行读书。京中繁华,但繁华落幕后八省净是衰败之相。我屡次求见先帝,但都被上级所拦,世家勾结,大梁内里蛀空,我兴起念头作地安疏,陈聪替我润笔,才能流传出去。”

这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众人听他陈述,他继续说:“世家贬低地安疏,言之为反诗,我有心辩驳,几次不成终于论罪。但我不悔,时至今日,茂老已去,但学生在便是茂老犹在。”

无人问难,众人不分阵营,不需辩驳,没有质疑,只是想理清旧事开启新章程。

当下一片应和,李辞拱手,尊他一声同门:“世家勾结,恩荫制根深蒂固。血统嫡庶成为了选拔官员的标准,要改此病,非一人可行。我与在座诸位读百家书,识万字,却只能弃文从武。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见不公可起而论之!今日论政之言传出去就是你我皆是反贼,可我不怕,我已经被烙上一次反贼的印记,已经是退无可退。”

另有几人站起来想要附和,潘振玉却说:“今日谈端俱是当年未谈之言,诸位若是害怕,我绝不阻拦离去。”

“君子处世若只顾苟活,岂不是辜负恩师教导?”学生说:“我等不愿做朽木腐草,愿为此一战!”

自有人反驳他,阳府刁青春闱高中,他深知乱世不好为臣,他的仕途才刚起步,不愿就此斩断,他拍桌而起:“此话大逆!”

众人看向他,他环顾一圈,道:“先生激进,先生从前推行地安疏是欲申大义于天下,地安疏是绝世策论,却非实用之策!向来只有自上而下的改革,若真揭竿而起,那是名不正言不顺!”

刁青如今也在国子监作事,学了些迂腐套话,他说:“此事人心不安、都该审时度势,再者边境难守,正该休养生息,待朝廷审查,再往下而治。这是自古以来持政的道理,君管民,民不可管君,我等只能上谏力劝,不能贸然开战!”

自然有人也赞同,席间吵嚷,争执盖过了雨声,陈聪的腿一到落雨天就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潘振玉的手垂下来,摸到了虎口处的旧伤疤。陈聪说:“诸位尽知我断腿辞官,三年前暨南雪灾,我困于废墟之下,利刺贯穿我的腿,于是大夫截掉了我的腿。”

他掀开自己的衣袍下摆,露出木头假肢,众人都安静下来,刁青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断腿不可再生,但我留住了命。今日大梁是昨日陈聪,废除土地法不可再拖,脓血要挤,腐肉要割。”陈聪目光坚定,说:“我知诸位忠君爱子,但我此番要割掉的,是世家承袭的恩荫,是他们侵吞土地的依仗。此一时彼一时,再徘徊犹豫,为时晚矣!”

席间老者却说,“自先祖开朝以来,恩荫制世代延续,先祖圣旨不可改,皇权威仪不可侵犯,要改,也要循序渐进,不能逼着皇上,这是大逆不道,不忠不义。”

他抬手对天行礼,看着陈聪,说:“茂老遗言,未曾有战意,你曾为仕,更该恪守礼仪制度。革新制度不该强势激进,推举新法不能贸然尝试,这叫守正秩序。学识再高不可越过君上,制度再差不得贬于脚下,这叫恪守本分。新法出于旧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当改则改我等绝无二话,只是小友否定所有,是否过于极端?”

那么话题又到多年前先帝曾思考的问题——究竟是要干脆利落地一刀毙命,还是循序渐进地逐步改革。

潘振玉反驳他说:“昔日善法,今日恶法。孙老仁义,尚且顾念旧情,可站得太高,反而看不见脚下蒲草,望得太远,容易忽略眼前疾苦。百姓无田税收增高,学者德高望重不乏后辈孝敬,但请往外看看,京郊十里开外,处处叫苦连天,民生如此,便无善法可言。”

“顺应天道,听命圣言。”有学生不为所动,说:“先帝贤明,恩荫之法乃先祖之道,不可不遵!”

潘振玉轻蔑一笑,才说:“自先帝崩逝。我朝储君不存,皇上未登基前,只是尚无建树的冷宫皇子。先帝在前朝屡次赞赏长宁王,并称之可承大统。太后垂帘,丞相摄政,难道这也是先祖之道?按你所言,若先祖之道不可不遵,那么先帝曾爱重长宁王,皇上继位,是不是违背了先祖之道呢?”

“胡言乱语!”有学生骤然拍桌,呛声道:“论政而已,你不必攀扯储君!此子恶毒,怎可追随!”

潘振玉开口却说:“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你或许曾经认为该顺乎天,但其实该应乎人。没有百姓何来大梁,没有大梁何来君主?世家盘踞多年,早已越过了皇权,世家不除,天威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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