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儿也觉得她可怜,虽然并不全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想帮她一回。于是便道:“莫再哭了,我帮你写信。”
第82章状元糕(八)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也没个重点。果然,鬼言鬼语哪有什么章法根本做不了文章。何未染看李苦儿蹲在雪地上替戚家大儿媳写信也着实心疼,忍不住打断:“差不多了,该收尾了。”
大儿媳话语一顿,呜呜地哭了两声,说:“嗯,那最后再添一句,有朝一日荣归故里,望来妾身坟头上三柱清香,便足矣。”
“啊?”合着写的是身后信,这也太不吉利了。李苦儿抬头,看了看大儿媳,又看了看何未染,见何未染点头,只能一字不落写上。
“成了。”
大儿媳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未染收起笔墨,将李苦儿从雪地上扶起,一边搓着她冻红了的手,一边问:“且说来听听吧。”
“替我带一包状元糕去吧。”
“嗯?状元糕?”李苦儿转过脸看着大儿媳,又想起前些天吃的那个并不多好吃的米糕,问:“是不是你们街上那糕饼铺子买的?”
“哦,你知道?那是我娘家呀,哎……”
李苦儿想起糕饼铺那个唉声叹气的邓大娘,原来是大儿媳的娘亲。想来也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处境却使不上劲儿,实在让人唏嘘。
“不知我娘身子骨可还硬朗?”大儿媳问。
李苦儿答:“看上去倒是康健,就是心情不大开朗。”
大儿媳又哭起来:“呜呜呜,说来实在不孝,我已好久不曾见她。我听到她来敲我家大门,公婆却不让她与我相见,不知是为什么,不知是为什么。”
“怕是有不可告人之事。”何未染冷声开口。
大儿媳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双方静默。
李苦儿见状,便道:“好吧,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就去你娘家的高兵铺子买一包状元糕,与信一并送去京城。”
“不可不可。”大儿媳连忙道:“娘家卖的状元糕与我说的状元糕,不大一样。当初夫君赴京赶考,我便做了许多状元糕,叫他带在路上吃,一是取个吉利,二也是好叫他果腹充饥。赶考之路漫长艰苦,松软的米糕不易存放,因此,我改了几道工序,尤其最后一道,压实切片炙烤,好让糕点香甜松脆并易于携带。”
何未染摇了摇头,道:“那便将做糕点的法子细细说来,明日我就给你做出来。”
夜深了,雪仍是很大,再次提起灯笼,两人相扶着走上归途。大儿媳的灵魂依旧在杉树林里飘荡,望着西方,等着或许再也等不到的人。
回到杉树林街,家家户户都已紧闭了大门。路过大儿媳娘家的糕饼铺子,邓大娘正在收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