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谁能想到轮到最后一个寝室的时候会那么晚啊。
这都快凌晨两点了!
难道她们真的要和月亮比命长吗?
刘丽敏听不见大家的心声,无情地脱掉凉鞋,光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边看边指出问题。
“镜面脏、踢脚线上的墙灰太多,弄干净再睡。还有,明天早上检查的时候,桌面上不能有东西。”
舒禾好脾气地一一应下。
导员前脚刚离开,睡在舒禾斜对床的袁晨就开始口吐芬芳,边吐又边爬下梯子,拿出柜子里的抹布,走进厕所,恶狠狠地擦起了镜子。
抹布和镜面用力摩擦,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滑动声响,在低沉冷寂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兀。
舒禾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我来擦吧。”
“没事儿,”袁晨深呼一口气,“你先想想那个踢脚线怎么整吧。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灰,明明就是糊在上面的墙泥!”
舒禾皱眉,蹲下身用手碰了碰。
果然像袁晨说的一样。
她赶紧跑出去找老师。
追上的时候,刘丽敏恰好走到楼梯口。
“刘老师,”舒禾在不远处叫住她,快步走到她身边,“我们寝室踢脚线上的不是灰,是墙泥。这应该弄不干净?”
“怎么会弄不干净,”刘丽敏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把下巴朝寝室方向扬了扬,“你去帮她们一下。”
舒禾顺着刘丽敏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她身边除了两个女导助以外,还跟了一个男生。
一个打扮非常奇怪的男生。
又闷又热的大夏天,大家都恨不得穿得越清凉越好,他却带着个黑色口罩,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一双眼睛都被鸭舌帽前沿落下的阴影挡住。
整个头上,唯一露出的地方就是耳朵。
这耳朵轮廓周正,颜色白皙。
还蛮好看的。
……
天气实在太热,即使是夜晚,燥风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许嘉实跟着刘丽敏在既没有空调又没有电扇的女生宿舍走廊间一转就是几个小时,黑色T恤的前后都沾着汗,颜色暗下去两大块。
大概是因为身量极高,身材又修长挺拔,尽管他打扮得这样密不透风,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
撕开这黑不溜秋的包装袋,里面应该能拆到个帅哥。
不过,舒禾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早点结束早点睡觉,并没有心思揣摩他帅不帅的问题。
她赶紧对刘丽敏道了谢,又带着人往寝室走。
男生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到了门口就自觉脱掉拖鞋,光脚踩进去。
他稍稍侧头,扫了一眼踢脚线的窄缝上那灰白混乱排布、毫无美感可言的色彩,说话的声音有点沙:“是墙泥。”
舒禾点点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半句,只是见他身姿笔挺地站着,一动也不带动的,像座活体雕塑一样。
舒禾只好先出声打破沉默:“……那是可以不用清理的意思吗?”
许嘉实没看她,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铲子。”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还被口罩包着,显得有些沉闷。
舒禾没听清,小心翼翼地问:“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听清。”
听到这话,雕塑才终于动了动。
他借着身高,放眼扫了一圈寝室,又挪动几步到卫生间,修长白皙的五指握住洗手台上的一柄铁刮刃。
而后,男生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蹲下身,拿着刃头往踢脚线上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