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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眉山将那本半旧小册子宝贝似的妥帖放入怀内，此时再看辛湄，犹有些尴尬，索性拂袖而去，声音从楼下传来：&ldo;你这里药草多，且让我住几天采些酿酒食材。&rdo;

&ldo;小湄，过来这里。&rdo;小亭里的男人慢悠悠招手。

他脖子上围着一只活生生的白狐狸，动也不动，若不是会眨眼睛，辛湄真以为那是条围巾。白狐狸晶莹丰盈的皮毛上方，是一张含笑且温柔的脸，长得……长得真是貌美如花哎!

&ldo;呵呵，许久不见，你已长这么大。&rdo;他抬手抚摸她细瓷般的脸颊，掌心馥郁温暖，&ldo;还这么漂亮了。&rdo;

辛湄被他摸得浑身发毛，转而想起老爹交代过的，这位狐仙大人没什么长辈模样，不管男女他都喜欢摸手摸脚表示亲热，到时候随便让他摸两下就行了。可是他……他怎么摸到现在还不放手啊!

他又牵起她的手，翻过来仔细端详掌纹，半晌，又不动声色地翻回去，把她的手当做玩具似的放在掌中轻轻揉捏，一面说：&ldo;听说你爹近来很烦心你的婚事，你且在我这里住几天，谷里有许多年少俊俏的弟子，看上了谁便与我说。&rdo;

辛湄双眼顿时一亮，被他摸两下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ldo;真的?其实我刚才就看上了守门的那个张大虎!&rdo;

甄洪生顿了一下，抬眼似笑非笑看着她，嗯哼一声：&ldo;怎么就看上他了?才来没几个月，又没本事，长得也一般。&rdo;

&ldo;没有啊，我觉得他长得很好。&rdo;

他低笑，恶作剧的心情忽起，风流浓冽的眉眼染上一丝魅惑之意，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让她看着自己。

&ldo;有我好看么?你看见我这样的，还会想着要他，你这小姑娘真没眼光。&rdo;

辛湄目光清澈地看着他，眼珠子转了两圈，似有些为难：&ldo;你……呃，狐仙大人你吧……怎么说呢……&rdo;

&ldo;只管说。&rdo;甄洪生见她欲言又止，急忙示意她放大了胆子实话实说。他素来最在乎自己容貌的，当下扯直了耳朵看她怎样评价。

辛湄很认真：&ldo;你长得像女人，我不喜欢貌美如花类型的。&rdo;

&ldo;……&rdo;

刺啦啦，他的心灵收到重创，顶楼的冬日雪景裂成了渣渣，化作萤火之光消散在空中，楼阁恢复成原本雕栏画柱的模样。

气若游丝的狐仙甄洪生霍然起身，怆然又一步步地走远了。

像女人像女人像女人……他心里只剩这三个字在回旋，不停回旋。他活了上千年，只有这句话对他的打击最大，简直是正中要害，爬都爬不起来。

&ldo;呃，狐仙大人?&rdo;辛湄愕然唤他，张大虎的事情怎么说呢?

他突地转过身：&ldo;这叫俊美!俊美你懂不懂?!你这什么也不懂的死丫头!我绝不会把门下弟子送给你!一个也不送!半个也不送!绝不!&rdo;

说罢掩面狂奔而去。

又遇见他了

&ldo;管事大娘，狐仙大人还在生我的气?&rdo;

春日午后，辛湄坐在开满香花的紫竹亭里吃米粉，一面问旁边的管事仆妇。

管事十分淡定：&ldo;辛老板放心，谷主不是那么小肚量的仙人。&rdo;

&ldo;哦，那他怎么今天穿成那样?还不时回头瞪我?&rdo;

辛湄抬头看看坐在对面河边钓鱼的狐仙大人，他穿了一身十分有男人气概的盔甲，腰佩长刀，平均一炷香的时间便起身在她面前踱方步走一圈，时不时还拔刀砍砍枯枝草皮什么的。只要她望过去，他便用一种恶狠狠又冷冰冰的眼神使劲抠她一眼，再若无其事地坐回去钓鱼。

说起来，昨天她帮忙新晋弟子们调|教灵兽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时不时出来晃一下，不过昨天他穿的是侠客大氅，用块黑布遮住一只眼，扮作独眼。对了，前天他好像是打扮成天师模样……

&ldo;他每个月都有那么特殊的几天，习惯就好。&rdo;

天天服侍仙人的就是不同，人家怎么就那么淡定呢。辛湄很佩服地点点头，继续吃米粉。

&ldo;咦，这小丫头怎么还在?&rdo;亭外某人声线拔高，问得特别不客气。

辛湄转身，便见那个叫眉山的仙人怀里捧着大把色泽鲜艳的灵花灵草走过来，神色不善地瞥她一眼，那一眼的情绪真是复杂，包含了尴尬、没面子、恼怒、厌烦、故作高高在上等种种普通人很难一起存在的东西。

&ldo;灵兽又不是符纸，今天送来明天就能用，总得有人驯它。那些新弟子笨手笨脚，我叫她留下帮个忙。&rdo;甄洪生把钓上来的鱼一股脑又丢回河里，解释。

辛湄见眉山走进紫竹亭，便起身行礼：&ldo;见过眉山大人。&rdo;

眉山冷淡地&ldo;嗯&rdo;一声，他看见她就烦躁，总会想起前几天自己丢面子的事。对仙人来说，面子比天大，他实在是希望她赶紧消失到天涯海角，永远别出现才好。

一阵风吹过，他身上冲天的酒气飘过来，辛湄一面吃米粉一面说：&ldo;眉山大人，饮酒过量会伤身，你生得那么瘦弱，和我家后院晾衣服的细竹竿似的，还是多吃点饭比较好。&rdo;

眉山摸了摸额头，把迸出来的青筋用力按回去，他拒绝听见任何&ldo;瘦&rdo;&ldo;弱&rdo;&ldo;纤细&rdo;&ldo;竹竿&rdo;之类的词，可是她一句话就把他的忌讳全说满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犹豫要不要把她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