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步射课。
大越武定天下,骑射之术是大越立国之本,因此,燕京的贵子贵女们,皆习骑射。即便学不到出神入化,也是要会一点的,不然男子无人嫁,女子无人娶。
但如今大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虽西南有蜀心怀鬼胎,北有白狄虎视眈眈,但自十五年前雁北平原一战,大越已经偃旗息鼓休养生息数载。
人间公子贵,不知战争苦,新人换旧人,早就被磨了斗志。因而习骑射,多半人使用是特制的小金弓,做工精巧,拉力不大,人群中尚有杀伤力,但远远上不得战场。
今日上课的沈朝月沈将军,三十又六,身姿挺拔,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
沈将军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周身冷冽煞气,常年绷着一张脸,甚少展露笑颜,十分严苛,因而比起陈夫子,众学生们可能更怕他一点。
女子和男子分开练习,做完基础训练之后,就要开始射术练习了。在射术练习开始前,女子会绑上护臂和护指,宋乐仪与赵元敏两人互相帮忙。
“夷安,妙表姐在看你。”赵元敏手中的动作一顿,低头轻语。
闻言,宋乐仪抬头朝赵妙的方向看去。自从那日俩人动手之后,赵妙一连消失几日未来上课,如今一见,她神色更加幽冷,看向她的眼神放佛淬了寒冰。
宋乐仪仿若不察,朝赵妙灿烂一笑, 她生就一副明艷的容貌,此时又笑的明媚张扬,美人如花隔云端,不过如此。
但落在赵妙眼里却是明晃晃的挑衅,她嘴角动了一下,手指用力险些折断指甲。
夷安,且让你再嚣张些时日。
“她脸色好难看。”赵元敏神情担忧道:“夷安,你得小心她。”
宋乐仪“嗯”了一声,“赵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冷着一张脸,什么时候不难看才稀奇,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要说起要小心她来。”
她顿了顿,颇为郑重的对赵元敏道:“敏敏,你才是更要小心她,切不可和她单独相处,平日见着她躲远些。”
“好”赵元敏点头应下。
宋乐仪抬腿踩在一颗小石子上踮了踮脚尖,煦风卷起衣袂蹁跹,目视远方。
她也好奇,这一世赵妙会如何对付她?
宋乐仪收回视线,无意间偏头,看见那边正勾着弦试弓的赵彻,大片的阳光笼在他身上,愈发衬得少年眉眼如玉般俊俏,朝气蓬勃。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赵彻猛地抬头,眼底深处有尚未退却的谨慎与防备,见到熟悉的面容后他微怔,戾气如潮水般散去,继而朝宋乐仪扯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被逮了正着的宋乐仪:“……”
在小姑娘落荒而逃别过头之前,赵彻缓缓抬手,举起了手中长弓,朝她挑眉,眼底只传递着一个信息——
“表妹要比一比吗?”
宋乐仪眨了眨眼,点头,毫不犹豫的应下,她也想知道,十年后能将乌邪王一箭穿胸的赵彻,如今是什么样的水平。
见她点头,赵彻嘴角上扬一瞬,而后垂下眼眸,熟练而淡定的在弓上搭上了三支箭。
三箭齐发——
等看到三支羽箭皆稳稳地射入靶心,宋乐仪眼底掠起一抹惊艳,十四岁的赵彻,箭术远比她想的要出众。
赵彻十分满意看到宋乐仪神情,幽幽黑眸中藏匿着点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在他意料之中。
能认输吗?
自然是不能,不然赵彻还不定要怎样嘲笑她。
宋乐仪想了想,也取了三支箭,搭在弦上,纤细的手臂拉开弓弦时,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赵彻握着弓双手环胸,神情亦是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