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仪不可置信的抬头,漂亮的眼睛睁的又大又圆,如一汪秋水。
想起她上辈子直到十九岁,都没人愿意娶她,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其实赵彻上辈子也说过类似的话,从蜀国刚刚回来的时候,不过那时他的语气可不是这样的。
——
宋乐仪记得,他回来的那天,她也不知怎的,竟然早早的跑到城楼上去等他。
那天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再不见当年狼狈离京戴罪立功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冷毅骁勇的将军,他骑着骏马威风凛凛,凯旋而归,太阳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耀眼。
那时赵彻一眼就看到了城楼上的她,俊美的青年挑了挑眉,朝她笑了一下,乍一看,和当年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晚上的时候皇帝为赵彻接风洗尘,在麟德殿,满朝文武皆在,她也去了。
晚宴上,赵彻频频向她侧头,一双眼睛幽深而沉静,时不时朝她灿烂一笑。
那时宋乐仪本来想着,等晚宴结束,去和赵彻见上一面,虽然两人少时纠葛,恩怨尤深,但好歹一同长大的情谊,就当是为姨母去问问他这三年还好不好。
只是晚宴刚刚过半,宋乐仪就被左右两侧寿宁郡主与安平公主气的忍无可忍,一怒之下离席了。
盛怒之下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另一边的赵彻正在做什么,大概正和人举杯言笑吧?
不成想,在离宫的路上,她被赵彻堵了。那时他身上有着酒气,夹杂的熟悉的荼芜香,宋乐仪竟然意外的觉得有些好闻。
然后,他朝她笑了笑,一如既往恶劣而轻佻的语气——
“怎么,表妹还没嫁出去啊?”
当时她听了气的直跳脚,多年不见,没有久别重逢的感动,亦没有娓娓倾心的叙旧,第一件事就是嘲笑她嫁不出去?
……
后来她也断断续续又从他口中听过几次嫁不嫁的话,诸如——
“要不你嫁给我得了,你表哥我长的这般俊,日日夜夜不停歇的看都看不厌烦,表妹,你不吃亏。”
“我未娶,你未嫁,不正好凑一对儿?到时候把这院墙拆一拆,两府直接合并了,不比嫁外人省事儿多了?”
……
那时他的语气开玩笑似的,宋乐仪总觉得赵彻是在嘲讽她,是在看她笑话,于是每次都气急败坏的将他打了出去。
燕京长的好看世家子弟数不胜数,什么叫她嫁了他不吃亏日日夜夜都看不烦?而且什么叫院墙拆一拆比嫁别人省事儿?
她宋乐仪嫁人,必得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吹锣打鼓响喧天,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席,从城南热闹到城北,艳羡众人!
——
“我不嫁!”
上辈子的记忆闪过的一瞬,宋乐仪脱口而出。
她若是真嫁给赵彻,日日夜夜对着他那张俊脸,怕是不会有片刻旖旎,反而是得气的心肝疼。
闻言,赵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而后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表妹,我说笑而已。”
宋乐仪蓦地松了一口气,要是赵彻说的是真的,她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烦躁缠上她的心头,隐隐绰绰忍不住想,他会娶谁?
倒不如娶了她,他要是少些说混账话,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