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声音娓娓,如呢喃软语。
赵元敏手中摇扇的动作一顿,朝她看去。只见眼前的女子身量娇小,身上穿着一袭月白的衣裙,容颜清秀,但胜在气质娇弱惹人怜。
凭借着细腻敏感的心思,她从眼前女子眉宇间的神色中微微猜出了几分她来此的原因,无外乎是讨好夷安郡主,若能得太后青眼一二最好。
别说,还真叫她猜中了。
上官江月已经及笄月余,却迟迟未相看人家,因为母亲曾为外室的缘故,燕京底蕴深厚的高门世家都看不上,于是她虽为宣平候嫡女,如今却只能低嫁。
可是她不甘心,既然如此,不如进宫放手一搏,于是方才一见到夷安郡主的身影,上官江月便一咬牙,冲动之下就过来了。
望着眼前与柳氏像了七八分的面容,宋乐仪神态有些冷,明明她与敏敏站在一起,上官江月却只向她问安,趋炎附势之意当真是太明显。而见过世态炎凉的宋乐仪,最是不喜的就是此类人。
银红衣裙的小姑娘没有马上搭话,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折着玉腕轻摇了两下扇,这才微微偏过头,给了身后冬桃一个眼神。
冬桃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当即会意,于是上前一步喝到:“哪家的姑娘如此不知礼数!竟不向长公主行礼!”
这一声不轻不重呵斥,顿时将周围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上官江月眼眸里闪过愕愣,反应倒是极快,忙语气歉意道:“敬和殿下今日容颜灼灼,臣女不敢直视,一时眼拙,竟没认出来。”
说完,她咬了咬嘴唇,神色楚楚可怜,方才俯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女见过敬和殿下。”声音里有浓浓委屈。
上官江月的性子和柳氏像了十足十,无论在何种境况下,最先反应便是示弱,博人可怜。
宋乐仪半眯着眸子看着眼前人,只觉这幅模样眼熟,逐渐的勾起她记忆中寿宁郡主的模样,只不过与寿宁一比,上官江月差远了。
心中一阵儿厌烦。
好好说个话不行么?宋乐仪别过头,目光转向池塘里游的欢快的鱼儿,漫不经心道:“眼拙无妨,只是上官姑娘还要及早就医才是,省的耽误了治病良机。”
此言一出,周遭有贵女们隐忍的笑意。
赵元敏眨了眨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宋乐仪,似乎是学到了什么。
上官江月愈发羞愤难当,眼圈霎时微红,似乎盈润着水光,只能顺着话道:“小女多谢郡主关心。”
说完,她低下头,心中暗恨宋乐仪刁蛮搅和,她本意前来讨好她,却不想她竟出此恶言,生了这许多是非。
另一边,柳氏正与周围贵夫人们聊天,略微一侧头,忽然瞥见女儿正被夷安郡主欺负,立刻神色骤变。
她对众夫人们轻言一句“失礼了”,提着裙子匆匆朝这边走来。
宋乐仪不太想搭理上官江月,于是伸手挽了赵元敏的胳膊,又抬起团扇挡了挡阳关,声音娇气:“这里晒,我们换个地方。”
赵元敏软糯一笑,点头应好。
然而不等离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关切的声音: “江月,怎地哭了?”声音里有浓浓的疼惜。
两人脚步一顿,纷纷转身抬眼朝来人望去。视线中的是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容貌清丽,身上气韵婉约,正是上官江月的母亲柳氏。
宋乐仪落在她的身上的视线微冷。
若说她对上官江月尚且能因父母之过不及子女,仅是厌烦,那对柳氏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了。
“女儿无事。”上官江月咬着唇摇了摇头,眼眶依旧微微红着。
这幅模样落在柳氏眼中,无疑是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想到夷安郡主恶名在外,愈发肯定是夷安郡主欺了她女儿。
只是如今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柳氏一时间不敢妄言,便安抚性的拍了拍上官江月的手,语气安慰:“江月莫要担心,有娘亲在。”
莫要担心?有娘亲在?
倒当真是一位好母亲!
宋乐仪冷笑一声,松了挽着赵元敏的胳膊,上前两步执着团扇勾起上官江月的下巴。
柳氏刚要抬手阻拦,就被宋乐仪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银红衣裙的小姑娘笑意吟吟问道:“上官姑娘如此楚楚可怜,可是心中有委屈?不如一说,本郡主也好帮你平了心中不忿。”
上官江月只觉下巴忽地一阵儿冰凉,她与柳氏相握的手尚未来得及松开,便被迫侧脸仰头。
等看到一双浸着冷笑的眼眸,上官江月又惊又怕,脱口而出道:“小女不敢委屈。”
“不敢委屈?好一个不敢。”宋乐仪慢慢重复了一遍,而后松了手腕,将手中的团扇扔给了冬桃,语气嫌弃:“脏了,扔了吧。”
闻言,上官江月与叶氏皆面色一白,碰过她女儿便是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