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在场的两人一魔都未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瞬移符起效,白穆消失在原处。
凌霜剑尊早就松了握剑的手,随着白穆的消失,那柄捅在他心口的剑没了支撑,直直地向下坠落。
那是凌霜剑尊的本命剑,与他心神相通,并非普通凡铁,万没有连滞空都不行的道理。可它这会儿却失了灵光,就像凡铁一般,就那么直挺挺地掉下去。
凌霜剑尊目睹这一切,却丝毫反应也无。
他就像是天一宗入门处的那一尊雕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怎会如此?!
那冲着魔丹而去的剑刃,最后洞穿的却是血肉之躯。
眼前,白穆最后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复现,凌霜剑尊气血翻涌,一口鲜血从喉间咳出。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他尚是个刚刚习剑的幼童时,他师尊的嗟叹——
“你性子太锐,出剑便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剑修需要锐气,可人毕竟是人,非是兵器……锐气太过……”
“——终究不是好事。”
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么叹息着。
他彼时尚不解:都已刀剑相向了,还有何余地可留?
他仍旧记得自己当年的回答,果决坚定,“弟子剑出无悔。”
他在今日之前,也确实没有后悔过。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一步一步走来,他从未质疑过自己的道。
可是现在……
茫然无措袭上心头,世间的一切都生出一种隔膜之感……好似身处幻境。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幻境。
*
剑坠落到地下砸出一个深坑,那轰然的巨响也让殷祀回过神来。他这才收回了虚虚伸出、好像要挽留的手。
有情人反目,刀剑相向……
这本是他最爱的戏码,可这时候,他竟生不出丝毫幸灾乐祸的情绪。
殷祀紧皱着眉,循着刚才空间波动的气息,抬手一划,这片空间被生生撕裂开来,他循着刚才那阵波动追了过去。
那是一片苍茫水域,黑沉的天空下海面翻涌着浪花。
好像察觉闯入者的气息,水下几道漆黑的影子快速游过来,那被捕食者盯住的感觉,就连殷祀都生出些许危机感来。
而那翻涌的水面上还带着丝丝没有散开的血色。
殷祀眉头紧皱,他低头打量。
一块染血的布料在水面浮沉。
殷祀心头一跳,想要凑近看个究竟。可人离水面刚越过一个距离,一道黑影从水中蹿出,张大的嘴中是密密麻麻锯齿状的尖牙。
殷祀不在意地抬手一挥,魔气汹涌而去,将那突然袭击的还怪撕裂。但他也确实看清楚了那布料上的花纹,与白穆方才穿的一模一样。
而与他同时看见的,还有紧随其后跟来的凌霜剑尊。
天色似乎更沉了一些,那黑压压的乌云显露出诡异的紫色,隐约有雷光蕴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