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瞬间明白宁三通说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了。
他现在确实想要找到崔皓,却不是用这种见面方式。
苏岑皱了皱眉,“你把阿福放了,这件事与他无关。”
“仲佩死了!”崔皓一双眼睛充斥着血红,那双手上也是血迹斑斑,以至于摇摇晃晃抖得厉害,已经在阿福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血印子。
阿福当真欲哭无泪,傍晚他准备晚饭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开了门后却又没见着人,只余下一个大箱子放在门口。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大活人,捆得严严实实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二话没说就把人给放了。
结果那人反手掏出一把匕首把他给劫持了。
这不就是二少爷给他讲过的那什么先生与狼,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的故事嘛?!
都怪他当初听的时候打瞌睡,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下场。
“柳相的事我也很难过。”苏岑沉声道,“但你不能就此迁怒于他人。”
“你说过你会帮他的!”崔皓目眦欲裂,眼底猩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你说你会帮他他才会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进来把仲佩害死了,苏岑,谁都可能是无辜的,但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阿福一听见这个人要对自家少爷不利,情急之下一挺身子,“二少爷,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脖子上当即又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崔皓!”苏岑急忙道,“柳相的死我有责任,但阿福是无辜的,你要找的无非就是我,你把他放了,我跟他换!”
“苏哥哥!”曲伶儿急忙在身后拽了苏岑一把。
苏岑轻轻在曲伶儿手上拍了拍,“他不会杀我的。”
曲伶儿纠结一番终是松了手,苏岑一步步上前,等到与阿福面对面站着,慢慢抬手把崔皓的刀刃移开几分,对阿福一点头。
阿福脚上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下一瞬崔皓一把把阿福推开,刀尖直冲着苏岑刺下来!
苏岑竟也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刀尖落下来,最后停在据他额心半寸之遥的地方。
曲伶儿和阿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不会杀我的,”苏岑直视着崔皓,“你还指着我给柳相平反,我要是死了,柳相就白死了。”
崔皓愤恨地咬了咬牙,他是真想把这一刀刺下去……可他不能,那个逼死仲佩的人还没抓到,仲佩身上的罪名还没洗清,苏岑如果死了,这些就没人再会去查了。
“我们能进屋去谈吗?”苏岑道,“在这里万一被别人听见看见了,只怕对你不利。”
崔皓看了一眼没关的院门,甚至还能听到隔壁院落里嘈杂的人声,知道苏岑说的确实不假,这才调转刀口,把匕首重新架到苏岑脖子上,“走!”
房间里已经黑透,等所有人都进来,阿福掌了灯,崔皓挟持苏岑坐在一处角落里,两面靠墙,防止有人背后偷袭。
“陆逊对柳相说了什么?”苏岑率先出声打破沉寂,“柳相为什么要自杀?”
一提到柳珵,崔皓情绪瞬间又波动起来,尖厉的匕首几次贴着苏岑命脉划过,看的曲伶儿和阿福一个个心寒胆颤。
“自杀……”崔皓扯了扯唇角,却笑的比哭还难看,“他得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状元为什么由仲佩来做吗?”崔皓猩红的眼底漾着泪,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得以继续说下去,“因为……因为仲佩听话,他说只是因为仲佩听话他们才决定留下的他!”
崔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埋下头去笑的撕心裂肺,那些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庞蜿蜒而下,像两道狰狞的刀疤。再一抬头,目光陡然凶狠,“明明是他们威胁仲佩去杀田平之的,田平之阴差阳错死了之后,他们却认为是仲佩痛下狠手!仲佩已经交了白卷,就是想远离纷争,他们却一定要留下他,目的就是留一个既听话、又有把柄在他们手上的傀儡,供他们驱使!”
崔皓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满怀愤怒压下去,哪怕是被挟持的苏岑都能感觉到那种深深的绝望。若是有人告诉他他的状元之名也是来源于一场阴谋,在他金榜题名的时刻却是噩梦的开始,以他的性子,只怕都走不到这一天,早就玉石俱焚、自寻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