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以为他只是想撒娇,让自己安慰他,没想到他是真心实意的难过。他趴在她的肩上,没出声,但是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蹭的她衣服上都是。
阿福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也这么脆弱。
她心疼的慌,像抚摸一只受伤的小狗儿似的,轻轻拍着他。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肩膀,摸摸他背:“没事的,只是做梦。皇上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呢。没人会伤害皇上的。他们不敢。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吓唬人而已。他们都是皇上的手下败将,他们狗急跳墙呢。”
她看他还是伤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端着他脖子,抬起他的头。她盯着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脸不自主地红了。她鼓起勇气,凑上去,在他嘴巴上轻轻亲了一下。嘴唇柔软,带着另人贪恋的蜜意和温度。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哄他说:“不难过了好不好?”
他心中一动,止住泪。
他突然发现原来哭泣是会被安慰,撒娇是会被宠爱的。这种感觉很新奇,他从记事起,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没撒过娇,也没有哭泣的时候被人吻过。
母亲总告诫说:你是任城王的儿子。你父亲早死,所以你要坚强。你不能哭,不能示弱。别人越是盼着你落魄,你越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他一直牢记在心,从来不哭不示弱。他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其实他不懂事的时候,也挺爱哭的。走路摔跤了都要哭。
他垂下眼睛,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儿,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渴望她再吻他一下。
“我胸口闷……”
他是个男儿,到底还是感觉到害臊。他止了泪,换了个借口:“我喘不过气。”
阿福说:“怎么胸闷了?是不是坐久了。”
云郁说:“胸疼。”
阿福说:“哪里疼?”
她摸他胸口,又摸他肚子:“是心疼,还是胃疼?”
他故意装可怜说:“都疼,腰子也疼,肠子也疼。头也疼,疼的要死了。”
阿福不晓得他是装,以为他是真的疼,伸手像抱小孩似的把他抱到怀里,轻轻拍抚着,担忧地说:“是不是生病了呀?怎么会浑身疼。”
云郁害怕被她识破,还给自己找了点理由,说:“可能是昨天夜里没睡好,一直做噩梦。半夜醒来,还着了凉。早上嗓子还哑呢。”
阿福听他说话,这嗓子也不哑的呀。
然后他下一句嗓子就果真哑起来了:“嗓子还疼呢。”说话还带着鼻音。
阿福也不知道他这啥病,可又不敢掉以轻心,想了一会,说:“你想不想吃糖人?我去给你买一个糖人吧。”
云郁一听,好像可以。他知道糖人,但没吃过。小时候,母亲不让他吃那些太甜的,对牙齿不好。
他装作柔弱的样子:“你要去哪买?”
阿福说:“我那天去市上,看到有有画糖人的。”
他就像坐在窝里,等着鸟妈妈去捉虫子来喂自己的鸟宝宝一样,眼巴巴等阿福去给他买糖人儿。
阿福摸摸他头说:“你乖,我去去,一会儿就回来。”
云郁以为她真的去去,一会就回来,没想到她去了很久。他在房间里等,等了半天不见她回来,心情就有些焦躁了。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上去看,不见影,又回床上去。反复了好几趟,才见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原来那天气热,市上又远,往返一趟不简单。她又不想被府里的人知道,是跑着去的。一口气没歇,冒着大太阳,两腿翻车轮似的跑了老远的路,生怕他等的着急。
云郁看到她回来了,顿时装作淡定的样子。
她买了不少的东西,全是些吃的玩意儿。她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展示:“这个是糖人儿,你看它形状像不像个兔子?它是饴糖做的。还有画成蝴蝶,金鱼,凤凰的,看着很好玩的。”
云郁接过糖人,咬了一口。
他其实并不是很迷恋糖人,但他喜欢这种被人呵护、被人宠爱着的感觉。
感觉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很重要,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所以他越是要装模作样地撒娇弄痴。他吃了几口糖人,感觉全是甜的,也没意思,就又看她手上。阿福见他眼神馋馋的,便腼腆地一笑,把手上的东西捧给他:“这个是糖葫芦。你喜不喜欢吃酸的?这个是酸酸甜甜的。还有这个是山楂糕,这个是栗子膏。”她说着又依次打开几个油纸包:“这个是杏子蜜饯儿,这个是玫瑰花蜜饯儿,还有一个是桃肉蜜饯儿。这家店铺做的蜜饯味道跟别的家都不一样呢,好香好甜的,又不腻。你尝尝它好吃吗?”
阿福不晓得怎么,原来没怎么样的时候,脸皮还厚点。自从两人有了那层关系,反而有点害羞了,看到他就忍不住脸红,总感觉像是摘了人家的花似的。他看她拿甜食哄自己,却不伸手,而是装短手,只把眼睛盯着蜜饯,等着她来喂自己。
阿福害羞的一笑,厚着脸皮,拈了一块玫瑰花蜜饯了喂他。他张嘴去咬,故意地嘴唇含了一下她手指。
她的手像火燎了似的,瑟缩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却装傻:“我还要吃一个。”
她红着脸,只好又给他拈了一个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