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颢坚持不让萧衍增兵,无非是害怕陈庆之坐大。他现在是魏国皇帝,身边留着这么一个人,已经是如芒在背了。再让萧衍给他增兵,自己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那不完全就成了他梁国的傀儡?云颢认为自己的皇位已经稳当,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怎么打败贺兰逢春,而是打败贺兰逢春后,要怎么对付南梁。
这个局面,对云郁来说,是一个转机!
恰好这时,贺兰逢春也带着大军,赶到了安阳。
云郁听到消息,喜出望外,三更半夜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到帐外去迎接。
云郁这些日子,天天盼着贺兰逢春。盼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盼的肝肠寸断,跟大姑娘盼上轿,跟小寡妇盼亲郎似的,简直是望眼欲穿。
贺兰逢春一路赶来,也是心急如焚。路上片刻也不敢耽误,连着好几天没睡觉,生怕来迟了一步,这小皇帝要误送了小命。及见了面,四眼相对,贺兰逢春见他衣衫不整,身穿着亵衣,估计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头发也没束,也没戴冠,只用个发簪随意地挽了一下。穿着木屐,这大晚上的,脚丫子被冷风冻的雪白,颜色跟冰块一样。那样子活像个被人撵出家门的私生子!雪白的脸上还带些凄凉之色,两眼湿润,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像是大忧又像是大喜。
而贺兰逢春呢,一路赶路也是赶的胡子拉碴,满嘴风沙,形象跟个野人一般,及见他那两眼泪汪汪的模样,也不知咋的,就跟看到自家的熊孩子在外面被人打了一顿一般,生气之余,竟然有点点心疼???贺兰逢春被这个念头闹的有点鸡皮疙瘩。然而确实也是怒从心头起。那自己儿子再熊再不好,自己打得归自己打得,外人岂能打得?又心道:我他妈这么想当皇帝,我都还没把他赶下皇位,撵出洛阳呢。我还乖乖地给他磕头下跪,把他当大爷供着,陈庆之云颢,你们这些个王八蛋,你们就敢把他欺负成这样,跟个小流浪狗似的。狼心狗肺!可真下得去手!
君臣相逢,热泪盈眶,跟牛郎会织女似的。
贺兰上前逢春立拜道:“臣护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朕就知道太原王会来。”
云郁搀扶起他,声音有少许嘶哑:“看到太原王,朕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
贺兰逢春痛心疾首:“臣一时不在洛阳,竟发生这样的事。”
“先不说那些了。”
云郁控止住情绪,忙唤左右:“太原王赶了这么远的路,必定是累坏了。快给太原王备饭,准备热水沐身。”
云郁兴高采烈,或许是这段日子受的恐惧煎熬太多,此时见到贺兰逢春,只如见到了亲人一般,一颗心喜从天降,瞬时间新仇旧恨全忘了。
韩烈、陈尚等人也到了,依次过来见礼,云郁看到他们,心中微微惊愕了一下。
他想起韩福儿了。
韩福儿是韩烈的妹子,陈尚是他先前安排去护送韩福儿回并州的,而今都来了安阳,那她呢?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转,就立刻下意识地撇开了。
他而今无心想这些。
云郁面朝众将,说道:“尔等忠臣,护驾有功。等打败了陈庆之,朕会重赏的。军士们就地扎营,今夜暂行休整。”
将士领命去了,安排扎营。云郁拉起贺兰逢春的手:“太原王先到朕的帐中休息就坐。”又命侍从:“去告诉皇后,就说朕的岳父到了。”
贺兰逢春被安排在皇帝的帐中洗了澡,用的是皇帝洗澡的木桶,皇帝擦身的棉巾。他洗澡的过程中云郁就在帘幕外面同侍臣说话,安排人准备酒饭。贺兰逢春闹的怪不自在,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不一会,云郁掀开帘子进来,问道:“岳父可有换身的衣物?”
贺兰逢春正洗完没衣服穿,被他闯进来,闹了个满脸通红:“臣来的匆忙,不曾带衣服。”
“朕想也是。”
云郁道:“朕的衣裳,给岳父暂且穿着。”
让侍从拿了衣服进来。
贺兰逢春穿上衣服,感觉这美人的衣服都是香的。
云郁那一口一声的岳父,贺兰逢春面上愧不敢当,实际被叫的骨头都要酥了——当然,等他穿上了衣服以后,立马就恢复了太原王的威严。
侍从进帐禀报道:“陛下,太原王,皇后到了。”
落英见到父亲,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云郁面带微笑,牵了她手:“见了就好了。皇后先回帐中休息,朕今夜跟太原王有重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