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不敢抗命,只得乖乖脱了衣服,上床去。
皇帝的龙榻,云郁的床。头一次睡在这种地方,然而阿福此刻心中是一点旖念都没有了,心里只麻麻凉凉的。
云郁看云钊睡下,便又到前面去了。
睡觉的地方,和前面,只隔了一道帷幕,虽然看不见,但是帷幕外动静都能听到。有人来了。
似乎是之前那个杨逸,但又不止,好像还有别人,共四五个人在说话。两位皇叔——云郁登基,他的兄弟云祁云岫,自然就称皇叔。两位皇叔也来了,他们在议事。阿福屏息凝神听,想听他们会不会提韩烈,或者提云钊。然而并没有。阿福渐渐的又有些无聊。她抱着怀里的胖小子,心里一阵孤单恐惧。但毕竟是心大的人,一会又感觉床被温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还听到云郁的声音,一直在耳膜外面响。她昏睡间知道云郁一夜没睡,那些人也一夜没走,感觉也没过多少时候,就听到帐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像太监。
“陛下,钦天监送来祭天穿的礼服了。还有礼部的人,现在正候在外面。”
阿福被这声叫醒了。
帐中烛光昏昏的,天快亮了。蜡烛的光芒就黯淡下来。阿福看到床头那盏鹤形的铜灯架,上面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将熄未熄的火苗。
云郁说:“传钦天监进来,让礼部侯旨。”
云钊还在睡,阿福也不敢起,就在床上听。外面钦天监在回话,大概一炷香,礼部又进来回话。
“陛下,百官已经列队出城,现正在来河阴的路上。玉帛、牺牲、礼器,昨夜皆已经备齐。预计巳时开始祭天,待午时享膳后迎陛下回宫。”
“百官到齐了?”
“回陛下,百官到齐了,一共两千七百四十三人,只有十一个人告了假。”
“谁告假?”
礼部呈上名单。
云郁看了一眼,是几个无名的小官。
然而其中有一个人,是他的亲舅舅。
李延寔。
“陛下,这些没到的人,是大不敬。要不要派兵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用。”
“朕知道了。”云郁将那名单折了起来。
“去报太原王吧。”
一会儿,来人报:“陛下,太原王说了,待百官到齐,先行朝拜。辰时出发,由陛下率百官步行前往河阴祭天之所。太原王、上党王随陛下和百官同行。韩烈韩将军,还有贺兰将军各率一支人马,分东西两路护驾。禁卫军费穆将军率一路人殿后。”
上党王说的是云天赐,昨日才加封。
阿福却只注意到韩烈的名字。
云郁道:“告诉太原王,朕知道了。”
阿福本来是不去的。云郁临行前叮嘱她:“你留在帐中,哪也别去,照顾好云钊。”然而云郁刚走不久,贺兰逢春就派一队兵来,说是奉太原王之命,把伪帝带走。
阿福看这些人凶神恶煞,就有些畏惧:“陛下说了让他留在帐中。你们要把人带走,有请示过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