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透过窗棂,洒落一地斑驳。书案上摆的一盆兰花,在这夏日里却正长得茂密,开出了一簇簇蓝紫色的小花,香气幽幽的。
云郁在看书。
阿福拿水壶,给花浇水:“这个花不能浇太多水。尤其是开花时,水一多,根就烂了。用这个喷壶,每天洒一点,把叶片和根湿一湿。”
她喜欢说话。
云郁看书不理她,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说的起劲,一点也不寂寞。
“这个花摆在这,是不是不太好看?”
她猫着腰在那观察:“咦?还是放到那个架子上去吧?”
云郁抬眼,默默看了她一眼:“就放这吧,不用动。”
“我看到花房里今早刚进了一批花儿,有盆万寿菊,开的金灿灿的可好看了。我去搬过来去。”
一边说,一边两个脚哒哒的就跑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抱着一大盆万寿菊过来。只见那花儿开的火团儿一般,又圆又大,鲜艳夺目,花瓣层层叠叠的,像是太阳煮沸了泼开了,当真可人极了。云郁坐在那,面上假装看书,眼睛却时不时往斜对面瞟,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看花还是在看人。
她跑了一趟,似乎热了,一边笑嘻嘻的摆弄着花儿,一边拿手帕擦汗,轻轻喘气,胸脯一起一伏。额头还有后脖子上的碎发被汗打湿了,卷曲地贴服在蜂蜜色的微微发亮的皮肤上。云郁几乎能看到她脖子上的汗毛,细细软软的,太阳底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色泽。像麦芽糖拉出来的极细的丝,一抿就要化掉了。
“外面很热吗?”
云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手轻轻翻了一页书。
阿福说:“热死了。外面好大的太阳,树叶都晒的打卷子了,知了叫的可凶。幸好这殿中有冰块,比外面凉快一点。”
云郁说:“那你就乖乖在殿里呆着。”
阿福说:“那不行,我还得照顾皇上呢。”
云郁继续看书,随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飞来飞去。一会拿起抹布,擦擦桌子,一会捧过来一壶冰镇的梅子酒:“皇上,你尝尝这个酒好不好喝?”一会又端来几片切好的蜜瓜:“皇上你尝尝这瓜甜不甜?”吃完了还拿手绢帮他擦擦手,擦擦嘴,像对待小孩似的。云郁也不嫌她烦,就在那假装看书,等着她,看她怎么变着法讨好自己。一下午的时间就飞快过去了,到了黄昏沐浴的时候,宫人就送来了水,阿福伺候他洗澡。
云郁洗澡了澡,湿着头发,穿着单衣,便拿起了琴,光脚坐在榻上调琴。阿福搬来修剪指甲的工具,剪子和小锉刀,坐在一边,帮他修剪手脚指甲。
修完了指甲,她就乖乖地蹲在一边,一脸羡慕地听他弹琴。
云郁调拨了一会琴弦,问她:“你会不会弹?”
阿福笑嘻嘻摇头:“奴婢哪有机会学这种汉族文人雅士的东西。奴婢小时候只见过弹琵琶,弹箜篌,吹笛子吹埙的。奴婢会用树叶吹曲子。吹的也很好听。”
云郁说:“真的?你吹来我听听。”
阿福从腰带下取出掖着的树叶一枚,难为情笑了笑:“奴婢刚刚摘了枚树叶子,正想没事的时候吹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