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转身离去。杨逸望着她背影,有些不忍,道:“你要去哪?”
“你留下。”
杨逸提着心吊着胆:“我给你安排地方暂住。这么大的雨,又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要上哪落脚?”
阿福只是往前走,不回头,一句腔儿都没有,好像个失去了灵魂的稻草人儿。杨逸目送了一会,到底不放心,追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肘,语气坚决道:“你还是不要走了。你这样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没法向陛下交代。不行,你跟我回去。”
“跟你没有关系。杨大人。”
阿福面无表情,甩开他手,冷漠道:“以后我的事情,杨大人不必再过问。”
“陛下只是嘴上这么说,不代表他心里真是这么想。”
杨逸拽着袖不放:“万一你真走了,他又后悔,我上哪里再找去。你等一等,陛下只是今天心情不好。等他想通了,兴许会回心转意。”
“杨大人。”
韩福儿住了脚,背对他:“你认得陛下多久了?”
杨逸愕然不语。
阿福道:“你跟陛下认得有三五年了。我跟陛下,相识不过一年。但你我都了解他。陛下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他同人说话,一字一句都是反复思量过的,绝不会随口道来。他能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心中必定是早就有了取舍。又怎可能后悔。他性子那样强。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他说缘分已尽,那就是真的缘分已尽了。”
杨逸哑然接不上话。
阿福道:“杨大人放心,我对陛下的一切心意,都是发自肺腑。我爱他,只要是为了他好,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要我走,我就走。”
杨逸道:“你既心如明镜,坦然无畏,又何需如此置气?冒这么大雨走夜路不安全,让我帮你,等天晴了再走不迟。陛下虽心意已决,但未必没有愧疚,你亦不想让他觉得亏欠与你。”
阿福停顿了一下,心想,杨逸说的对。
也是。
何必自伤呢?
他是怎样的人,她早就明白,一清二楚的。之前在一起,也并非没有预料到会有分开结束的一天。他从来也没有承诺过会娶她,或是爱她一生一世。而今这般也是理所应当。
她改了主意,扭头问杨逸:“杨大人,我无需你帮助。能否告诉我韩烈在哪里,他是我兄长,我想去看看他。”
杨逸十分意外:“韩烈是你兄长吗?”
阿福道:“是。我此来,也是顺便想见他。”
杨逸道:“你跟韩烈是兄妹,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阿福道:“陛下知道。”
杨逸心道:如果韩福儿是韩烈的妹妹,那她便更不能走了。韩烈此人很有拉拢的价值,他又是个寒门的出身,陛下既喜欢这个韩福儿,为何不干脆给她个名分?他一时糊涂,猜不透云郁的心思,只道:“我送你去见韩烈。既然你有亲人在此,陛下也就放心了。”
杨逸心想:陛下知道韩烈正在安阳,又打发她走,想必是知道她会去找韩烈。杨逸想及此,恍然大悟:“韩烈在河边督造战船,夜黑路远,你去不便。我要负责赶运军需,这里一时抽不开身。我派两个人送你。”
阿福道:“多谢。”
阿福一路都在哭。她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不停颠簸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