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就在等他使用对地武器,手动操纵的对地炸弹需要人工瞄准,一旦打开探照灯,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位置全部暴露了。
“别开灯!”
溪崖当即吼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轰——!
筒梭炮弹出膛时会带来啵的闷响,几十道巨大的火焰推尾宛如从天而降的流星群,劈开漆黑天际,一齐朝堡垒外墙撞击而去。
到处都是炸裂的轰鸣声,地面巨震,如野兽成群奔跑时重踏的足音。爆破装甲弹在第一轮轰炸时劈开菱形外壳坚硬的防御,隐藏在炮弹里面的小吸盘爆破球被点燃。龟甲般的墙体被炸穿一个大洞,冷风嗖嗖往里灌,室内明亮的灯光向外溢出,如同被敲碎了的鸡蛋流出的晶莹蛋液。
冲击波倒散,平地起狂风,被轰下来的炸弹碎片与炮台残渣一起倾泻到地上。
溪崖听见近在咫尺的车声,他回身一看,即将要完全闭合的防爆闸门被硬生生掼开一个口子,滑轨被截断,门再也无法闭合。车队中头一辆悍然撞进缝隙里,凭借其改装后强悍的车头力量,轮胎抓地,油门给到最大,发动机发出咆哮般的吼声,几乎瞬间,门边被挤得变了形。
门边的巡逻员迅速隐蔽在提前垒好的垒地台后,地面炮台对准试图强闯的军车,拉下火栓,间隔炮向其发射。
就在这时,军车猛然向后一倒,方向盘一打,整辆笨重的军车诡异地展现出灵活的身法,向门外一侧,避开了第一波攻击。而随着炮火的误伤,闸门岌岌可危,军车向前一撞,将轰然裂开的闸门碾在车轮下。
军车一个打轮直接平移撞向正在装填炮弹的垒地台,其他车辆紧随其后,从洞开的基地大门处涌入。
危机迫近。
溪崖暗道不好,匆忙下了瞭望台,在众人掩护下狂奔到堡垒内部。
为了以防万一,有一条地下通道能通向后方的山里,撤离地点常备车,只要赶得及就能成功突围。
溪崖冲进门内,堡垒内部的防冲击铁门缓缓下落,隔住外面的腥风血雨,他长长舒了口气,正准备回身,突然见下落的缝隙里扫过一片白光,直刺他眼球。
紧接着,原本好好的门突然被轰飞,飓风扑面,碎片从溪崖惊愕的脸边划过,过了几秒后,血液和痛感才齐齐涌来。
对方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转眼间便冲垮了这座堡垒。
溪崖在众人的掩护下倒退一步,军车车顶的防雨布被掀开,露出一挺黑黢黢的机枪。
机枪开始扫射,众人一一倒下,血肉纷飞,溪崖在无数人的掩护下退到尽头升降梯的角落,他拼命地按动下降的按钮,升降梯微微一晃,链条转动,开始下降。
溪崖麻木地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泊,目光上移时,一个人从熄火的军车上跳了下来。
他一身纯黑防弹衣,腰间别着杀人道具与小型炸弹,他一脚跨过尸体,托起狙击步枪,枪口冲着溪崖的脑袋,面部侧歪,露出半张凶狠的脸来。
是银。
溪崖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了,死亡前的彻骨冰寒席卷了他的全部意志,他恐惧地望着对方,听见了枪响。
谢敏扣下了板机。
叮——!
电光石火间,升降梯完全没入深井。
子弹打在升降梯的上栏杆处,只差一秒,就能爆了溪崖的头。
溪崖的视网膜仍残留着银冲他开枪时嗜杀又凶恶的脸,被全然的恶念与恨意填满,使他像一柄浴血而出的剑般,瘦长而锋利。
穿过短短的隧道,四面封闭的墙面使溪崖从将死的恐惧中拔出,他用力呼吸着,大口大口往肺里吸氧,手心全是冷汗。
升降梯再次向下,来到开阔的地下检修区,高度不一的空旷场地在脚下铺开,极高的地面支撑结构如生长的巨树,钢铁枝叶密密麻麻铺在天花板上,结实又安全。
通往地下通道的门开着,溪崖心里一松,刚要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头顶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跳了下来,落在了升降梯的上面。
溪崖不可控制地颤抖着,仰头死死盯着上面,掏出口袋里的手枪,上膛,冷汗如瀑。
几乎下一秒,头顶的铁板和纸一样脆弱,弹雨极其轻易地在上面腐蚀出一个个白色的孔洞,在阵阵枪声中落在溪崖脚边。
溪崖心里一惊,他猛地靠在升降梯角落,四面镂空的立方体骨架构造使得他随时都可能向下跌落,他刚抬起枪向上反击,只觉劲风从他背后袭来,黑影当头落下,重重踏在他后背上。
谢敏抓着被枪打瘪的栏杆当空一荡,从后背将溪崖直接踹飞出去,升降梯距离地面还有二十几米,这么摔下去必死无疑。
溪崖仓皇间抓住一道横杆,整个身体全腾在空中,他手臂青筋暴起,严重的脱力感令他心生绝望,谁知谢敏竟拉了他一把,反手劈开溪崖的枪,将人拖回升降梯内。
溪崖背部垫地,生生被掼地吐了口血出来,然而他疯了一般抱住谢敏踩来的腿,竟拖着谢敏跳下了升降梯。
他们从二十几米的高空中跌下,两道漆黑的人影纠缠在一起,情况一时岌岌可危。
谢敏啧了一声,他往腰间按了一下,一个抓勾拖着长长的伸缩绳精准抓住最近的栏杆,锁住,两人在空中荡了一下,缓冲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