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袭山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在山脚下环绕着的是一圈任何人看了都会称赞的紫藤花花海,鬼杀队用了不知多少的人力物力将这种爬藤植物栽种得密密麻麻,又花了大力气将鬼活捉投放到山上,将这里塑造成一个用于选拔鬼杀队队员的封闭式赛场。
只是在这座山上混进了一只超出小剑士们能力的鬼。
当头发凌乱,戴着浓眉兔子面具的小义勇跌跌撞撞地向我们冲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鳞泷老师做的消灾面具不是狐狸造型的吗,为什么义勇的面具上长的是长长的兔子耳朵?”
“梦和现实是有差异的。”伯爵冷淡地解释,“梦境里面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因为梦主人的潜意识而改变,甚至连物理法则和现实常识都可能不同,所以不要笃信这里发生的事情。”
小义勇的年纪看起来和葛叶差不多大,都是一团稚气没长开的孩子,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和方才才在火车上望着风景出神的清癯的水柱很不一样。他磕磕绊绊地从密林中冲出来、在我们面前紧急刹车并且差点拔刀相向的时候,我赶紧解释:“别急、别急!我们不是鬼,不是敌人!”
在我想要抽出双手给他展示我没有尖利指甲的指尖时,我才发现从穿越梦境壁垒到现在,我仍然还在伯爵怀里。他倒是已经松开手了,我却惯性地用双臂紧搂着他,就像是考拉抱树,就差用双脚也盘上他的腰了。
面对小义勇震惊的眼神,我触电一样向后退去,连忙撒开手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我们、我们是误闯进这里的游客……对,游客!”
“义勇小时候表情真丰富,看起来好可爱。”朱鹮倒是毫无自觉地嘴上没个把门,“这里的时间线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义勇在鬼杀队剑士选拔的时候被锖兔救了?但是锖兔——”
小义勇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如、如果你们是误闯藤袭山的游客……那就跟我一起向山下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一边用手背使劲儿擦眼泪,一边用近乎不成语调的声音说,“山上有很多鬼,你们如果自己下山的话,会、会遇到危险的。”
尽管一听到锖兔的名字他就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但是小义勇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理智地应对目前的情况,带他眼中的无辜路人离开这片危险的鬼之修罗场。
……富冈义勇,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锖兔怎么了?”我问,“其实我碰巧认识他,如果他也在的话……”
“锖兔他——”
小义勇双眼红红,这下真的像是只兔子了:“他为了救我,遇到了一只很强的鬼,正在非常辛苦地与鬼缠斗!以我的能力是没法打败那只鬼的,所以我在寻找能够一起战斗的剑士,和我一起回去救救锖兔!”
我和朱鹮对视了一眼,尽管鸟形态的她长了一双滑稽的豆豆眼,但我从这双黑溜溜的小圆眼珠里看出了人性化的共识。
在《鬼灭之刃》的原作中,富冈义勇此时本应该是在被鬼袭击的过程中昏过去了。当他醒来时鬼杀队选拔也已经结束,他和除了锖兔以外的其他剑士都成功入选。因此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目睹锖兔和手鬼遭遇的一幕,更别提跑去搬救兵。
“梦里发生的事情是受梦主人的潜意识操纵的。”伯爵提醒我。
……啊。
所以说,义勇的潜意识就是:“和我一起回去,救救锖兔”。
“别慌,我们两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修行者,下山的事情不着急,先去救锖兔吧。”我说。
伯爵和朱鹮都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事实上,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可能伯爵压根儿不会反对我的任何选择,朱鹮则是根本无所谓——对于神来说,既然做什么都轻而易举,那么做什么都没什么意思,在这样的状态下要度过漫长的生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给自己找乐子。
很显然,我应该就是朱鹮的那个乐子。
认清楚这一点其实不会对我有什么打击,因为我对神也没什么期待。虽然朱鹮到目前来说都是一个嘴碎但心善的好神,甚至还挺接地气地喜欢年轻帅哥,但是我也不会把她当做我最后的最大依仗。
人该做的事情,那就该自己做完。就算胜不了天,也能用巴别塔把神吓一大跳。
在跟着小义勇向锖兔所在的小战场飞奔时,我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我这样被森鸥外他们认为是过于轻信的笨蛋女子高中生,在面对实打实帮过我好几次的朱鹮女神时,却总也没法完整地交付信任。
也许这就是直觉?
野兽般的直觉?
还没等小义勇提醒,我野兽般的直觉就又立功了。我提前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身上的汗毛也不由自主地竖起。就算是在梦中,我也感觉到威胁性命的强敌就在前方。伯爵伸手想把冲得太靠前的我拉回来,但我已经刹不住车,干脆直接从密林中跳了出来,浑身闪烁着波纹的金光不管不顾地朝散发出最刺鼻臭味的地方挥拳:“受死吧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