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司一时间有点懵。
与此同时心里绷着的那根线越来越紧,她喃喃问,“谁动过陷阱?”
但其实当她听见乔渊这么说了之后杭司也隐隐有了预感,所以在乔渊还没回答,她就脱口又问,“陷阱后来什么样?”
乔渊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总之他瞳仁深处的光亮看着十分妖冶。就听他说,“陷阱有多深你该知道,里面布置了尖头暗桩,只要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杭司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挖的就是普通陷阱,深归深,但顶多就是用来困住人或动物用的。她不是没见过有暗桩的陷阱,比那种明晃晃的还要刁钻犀利,人一旦掉下去着实就是奔着丧命去的。
“所以,哪怕是陆南深暗自布了陷阱,那当时在现场的也一定不是南深。”杭司深吸一口气,始终控着情绪不让自己乱了阵脚。
乔渊微微眯眼,脸色十分不悦,“你就这么相信他?你怎么肯定他不能做出这种事?”
语气是熟悉的寒凉。
杭司会生理性的紧张害怕,可在维护陆南深这件事上她义不容辞。与乔渊对视,“是,我相信他。”
乔渊脸色铁青,薄唇紧抿。
杭司的手藏在暗处,攥紧了又松开,手指头都在窜麻。“就算他真想对付那些人也不会用这种办法,虽然当年他年岁小,但以他的聪明和能耐会想出更高明的方式来。”
乔渊嗤笑,“阿司,你也说他当年年岁小了,就算他再聪明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也会力不从心,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我问你,当年司念是怎么出来的?”杭司一针见血。
竟让乔渊噎了一下。
这一刻杭司突然觉得心头那股子无处不在的恐惧消失了,就在他眉眼怔愣一句话答不上来的瞬间,让杭司陡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无坚不摧。
杭司这下情绪调整得更稳当了,如此,说出来的话也更具条理性。“而且,我相信的不止是南深,还有你们。”
乔渊眉心皱起,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杭司轻叹,“陈凛性子刚烈,真要是想对付谁那就会直截了当,沈复手无缚鸡之力,能杀死人的暗桩可不是他能弄上去的。你呢……”
乔渊盯着她,有一瞬眼里竟有些期待。
杭司就敏感捕捉到了这抹期待,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你性子不好,甚至做事不择手段……”
乔渊的脸色有明显变化,眉心蹙得更紧。
可杭司经过刚刚那一瞬间,就意外的不怎么怕他了。她就直面他的不悦,“乔渊你不用反驳,两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你,你绑了我两年,这不叫做事不择手段?”
乔渊咬咬牙,“杭司,你胆子肥了是吧?”
“那你想不想听我把话说完?”杭司反问。
乔渊抿唇沉默了好半天,没好气,“你说。”
杭司压了想笑的冲动,不行,乔渊这个人像是头野狼,就算他有弱的一面展露出来那也不意味着要失去警觉。她清清嗓子,“你做事狠辣不择手段,但凡事都是直给,像是暗地里鬼祟的行径你不屑一顾。”
乔渊冷笑,“你也算是说在点子上。”
杭司见状,绕回了重点,“所以,是卫长对吗?”
乔渊盯着她没说话。
他的沉默更像是默认。
自打沈复告知段国亮的事情后杭司就在想,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跟段国亮有什么交集,可陆南深的反应恰恰印证了她的怀疑。杭司觉得呼吸艰难,真相就像根绳索似的缠住她的脖子。
“我来做个复盘。”良久后她说。
乔渊没应声,但也没阻止她。
就这样,窗外风雪,室内炉火燃烧,杭司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夜里显得格外幽静。“你和司念是最先醒来的人格,当时没有陈凛也没有沈复,所以司念的死你尽数算在了陆南深头上,甚至恨屋及乌也怨上了我。这些年你跟陆南深水火不容,直到,卫长的出现。”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之所以能被陆南深压制,原因就是你意识到当年司念的死极大可能是跟卫长有关,而当年段国亮也是死在卫长手里,除了沈教授,他比你们都年长,做事狠辣程度在你们之上。或许这步棋他已经下了很久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段国亮死的时候卫长是故意让段宁撞见的。”
乔渊看着她,似笑非笑,“我知你聪明,但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要不是我了解当年的情况,会以为你在现场。”
被他夸也不见得是好事,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会令她不舒服。
“司念死后,陆南深设计孩子们逃跑,那时候警方已经围剿了基地,段国亮在逃亡的过程中掉进陷阱,被暗桩刺穿身体,死的时候极为痛苦。当年段宁也在基地,他和段国亮约定好了碰头地点,就在那条路上,段国亮死的时候陆南深就站在陷阱旁。”
乔渊自认生性薄凉,可在卫长出现之前,他每每想起当年的那一幕竟也会后脊梁发凉。陆南深站在陷阱边上,那么小的年龄却沉稳地看着陷阱里的段国亮,心里丝毫紧张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有难以掩饰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