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九先生道:“糟了!我们虽然毁了妙贞观,为人除了害,但是我们答应杨大年,替他解除家里问题的事,却没法子办了,他那个老婆很精明厉害,要是没有证据,仍是压不住她,无法使她屈服的。”
谭意哥笑道:“这个您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安排。”
穷九先生道:“你是怎么安排的,大年向我说过他曾经说过他老婆,叫她少上那座妙贞观,结果反而挨了一顿排喧,说观里都是女人,她又不偷人养汉,为什么不能去,她的娘家不但有财,还有势力……”
谭意哥道:“这安排绝对万无一失,管保叫她口服心服,乖乖地就范,再也凶不起来,等李大成来的时候,就可以知道端倪了。”
李大成是在天亮了很久后才来的,他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喝完了酒,闲坐着品茗聊天。
李大成是带着易回本名秋苹的水月与杨大年一起来的,进门时还是悄悄的,上了楼掩上了门。才向大家见礼道:“李某敬代本官,谢谢各位侠士为地方弭祸除害,因为事情牵连太大,上宪不便公开来办,只好叫李某向各位致意。”
谭意哥道:“怎么,大叔你把一切都禀明太守了。”
李大成道:“十九条人命,兹事体大,我不得不作个详禀,不过我是袖了证据,私下进谒太守,半夜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再告诉他的。”
穷九先生道:“他怎么个表示。”
李大成一笑道:“他简直吓坏了,半点主意都没有,地方上有黄巾匪徒聚集,而且还犯案累累,把许多豪门大家都拖了进去,真要公开了,他不仅是失察丢官,赔上脑袋也不够,所以一切听我的,作成盗贼夜闯观里,杀死女冠,然后被本郡公役,围杀盗贼来结案,好在那个雷大鹏本来就是个通缉有案的盗匪,这件事在表面上也还说得过丢。”
谭意哥笑道:“这一来,你大叔的功劳可不小。”
李大成拱拱手道:“这多亏姑娘的促成,太守赏了大家五百两银子,另外还私下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叫我带来,奉上各位侠士……”
穷九先生笑道:“这是干什么,是叫我们别开口?”
李大成道:“他倒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明白,各位豪杰都是天子不能臣,富贵不能淫的侠士,这种是一番敬意而已,万两黄金,都不在各位眼中,这区区千两白银,又怎能封住各位的口呢?”
他倒是很会说话,至少使得大家都很满意,周三笑道:“郡官拿出钱来赏盗贼,这倒真是新鲜的事。”
李大成忙道:“周大侠,敝上尊各位为义侠,与一般盗贼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我们一样地犯案,给他添麻烦。”
李大成笑道:“这个郡守倒不像一般做官的,对江湖上的情形尚有点认识,他知道各位的侠名,更知道各位劫富济贫的侠行,凡是各位下手的对象,所得必为不义之财,所以对各位的案子,从没有认真过。”
周大婶笑道:“他要认真又如何,在他之前的几任官儿都试过,派出了成队的官兵,也没捉住我们过。”
李大成道:“柳女侠的话固然不错,但是捉不到各位与心敬各位究竟不同。”
这一话倒使周大婶也不好意思了,笑笑道:“这么说起来,这个太守还不错,我们也不好意思要他的银子了,退回去给他吧。”
李大成道:“钱不是出于他的私囊,他已具文上司,说是捕盗时,有江湖义士多人为助,拨金为酬,而且赏给衙中弟兄们的份子,也要开在各位的帐上的……”
“这是怎么说,难道你们不能得奖赏的?”
李大成道:“捕快公人领了公俸,捕盗为职守,小作奖励固无不可,赏多了就不好报销了。”
周三道:“五百银子就算多了?”
李大成一笑道:“这件事李某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只带了手下五个谈得来的弟兄去办的,每人一百两,几乎是一年的口粮,说起来实在太多了一点。”
周三道:“原来你们做公的人,一年的食俸才就这么一点,算起来每个月十两银子都不到,却整天辛苦得如同牛马,有时要拼命,遇有重大的案子不破,过了期限要挨板子,这种差事怎么会有人肯干的。”
李大成知道周三是在存心取笑,但由于说的是事实,只有苦笑一声道:“周大侠这话问得好,可是官家明定的俸给只有这么多,连养家活口都不够,所以只有在旁途上捞点油水,打官司过堂收受关节是一项主要收入,却引来外人多方责难。李某以前对这一点也是十分地痛恨,认为他们丧尽天良,趁火打劫,在落难人身上剥削,等到自己进了这个圈子,才知道别有苦衷。”
听他这么一解释,周三的刻薄话倒是不好意思再出口了,丁婉卿笑笑道:“只要不黑心,就算收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李大成一笑道:“其实所谓人情关节,不过是给在押的人犯一点方便,使他们舒服一点。再者就是指点一条明路,把罪刑判得轻一点,要说能改变事实,把有罪的人变成没罪,则我们没这么大的权力。审案判罪,那是上宪的事,到底要在堂上有目共睹,谁也不敢太过于枉法御私的。”
穷九先生道:“可是也有人因牵进了官司而倾家荡产,那又怎么说呢?”
李大成想了一下道:“杨大先生说的情形不是没有,不过究竟不多。再者事主如果是罪有应得,因情虚而想脱罪,就是败光了家财,也不算过份。李某不敢说一清似水,但是还能分个是非黑白,如果有人受了冤枉,李某不但不要他分文,而且也会尽一切的努力,为他平反冤屈,如果是作奸犯科之徒,落在李某手中,李某也会变个方法,敲出他几文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