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偷了蚌蚌,幺妹想不到,黄柔也想不到,因为在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候,所有人都“可疑”。
黄柔愁啊,倒不是心疼那个撬不开嘴的铁蚌,而是怕万一谁拿出去引发其他人怀疑,珍珠的事儿就兜不住了。
首先,排除昨晚夜里丢失的可能性。因为但凡有点响动,甭管陌生人还是自家人,两只大白鹅就跟触发的警报似的,叫得人心惶惶,昨晚她确信没听到鹅叫声。
那就是白天丢的,有可能是隔壁熊孩子来拿的,也有可能是家里哪个孩子看着好玩拿的,当然大人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知道珍珠长在河蚌里的人又不止她黄柔一个。
“宝贝妈妈别担心,我再去捞。”
幺妹还记得,她离开水面的时候那种异物感还没消失,说明水里还有别的东西。
***
卖完菱粉,崔老太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八十块钱分成四份,五块给幺妹,五块给春晖,十块给老三,剩下六十她收好,以后给春苗交学费。
“娘给钱干啥,我就跑了个腿。”
“收着吧,来来回回你这腿也受不了,去开点好药补补。”
崔建军爽快的应下,他这腿骑自行车确实费劲,一长一短,扯得浑身都痛。这几天来回上百公里,身子都累散架了。
对这样的分配方式,就连刘惠也没意见。
分给二房四房的五块虽多,可怎么着也是人孩子发现的菱角儿,该奖励。要怪只能怪自家这俩不争气的,要是也像幺妹一样眼神好,还缺这五块钱?
想到这儿,她忽然笑得和蔼极了,还从兜里掏出两粒蚕豆,“幺妹来,伯娘给你零嘴儿。”
幺妹可是挑食的小地精,摇头,“我不要。”
“为啥呀,这可是贼香的豆豆,嘎嘣脆呢。”友娣可稀罕了,她还舍不得给呢。
幺妹点点头,香是香,脆是脆,可——“放臭屁,熏被窝。”
小孩肠胃功能弱,吃了蚕豆可不就放臭屁嘛。妈妈说她臭,她还专门缩被窝里大大的吸一口,“真的好臭臭……”
“那行,你跟伯娘走一趟娘家,给你撒子吃怎么样?”
幺妹吞了一口口水,“撒子是甜的吗?”
“那当然,又油又甜又脆,香得让你吞舌头。”刘惠先没忍住流口水了。
妈妈干活去啦,家里又没其他人在,伯娘一把抱起,把她放在背篓里。背篓是专门背小孩的,内面和口子上都缝着一层厚厚的化肥口袋,倒是不硌,摇摇晃晃的幺妹真想睡觉,“伯娘到了吗?”
“还早呢,你睡吧,到了咱就有撒子吃咯!”
幺妹虽然没吃过,可她知道又有油,又有糖的话,就是炸狗屎也会好吃吧?想到吃的就睡不着,扶着背篓慢慢站起来,撒子之路可真远呀。
刘惠忽然顿住,激动道:“咋啦幺妹,是不是看见啥好东西啦?”她这次带侄女走娘家,其实就是想试试她的眼神。
全家都说她眼神好,总是能捡到好东西,跟老三出去捡白疙瘩还让他得了工作,跟春晖出去就捡到大鱼和菱角儿,那要是跟她出来会不会也……哎呀,真是想想就激动啊。
她要求不高,不图工作,能捡个十块八块的就行,也做两条老三媳妇那样的淡蓝色内裤,上了炕还不得把崔建国迷死?到时候还愁啥儿子,铁定三年抱俩!
“没,伯娘到了吗?”
白激动一场,刘惠讪讪的,“还没。对了,你把眼神放亮啊,要是看见啥好东西别声张,悄悄跟伯娘说,伯娘奖励你两个油撒子,啊。”
幺妹乖乖听话,盼着两个油撒子,这一带虽然没来过,可她的灵力已经能感受到,是很普通的黄土地。
刘惠娘家在十里外的六甲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大村子,两三百家人的房子密密麻麻累在一处,看上去颇为壮观。而刘惠娘家在村尾,一路进去正好遇到下工分的,都问她回娘家呢。
“你们牛屎沟日子可真好过,看把你闺女养得,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
刘惠得意的笑,别说,带幺妹出门还挺长脸。
可幺妹是只诚实的小地精呀,“奶奶,我不是我大伯娘的闺女。”
“哟,那你谁家闺女?”
“小黄老师家的。”妈妈的学生都这么叫她。
众人大笑,又问“小黄老师”何许人也,她认认真真回答,教三四年级的,很漂亮的,会打学生屁股的,还很能干的……凡是能想到的美好形容词都给用上,惹得大人们一路都是欢声笑语。
一进门,就连刘惠老娘也笑着道:“大老远就听说你背了个白胖娃娃回来,友娣呢?”
刘惠把侄女放下地,灌了大半瓢凉水才缓过来,“在家干活呢,我就来问问小妹的事咋说,不行给宋家算了,过日子嘛只要男人踏实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