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是被沈寻摇醒的。他快到天亮才去沙发上躺着,想眯一会儿,等花崇来叫他。
睡得不深,梦里还在查案,各种情形如同没有逻辑的碎片,睡着比醒着还累,迷糊间看见花崇推开门,以为他还在睡,轻手轻脚走进来,把打包的粥和肉饼小心放在桌上,走到他身边,像上次他被魇住时那样吻他。
所以醒来时,他以为摇他的是花崇。
可两眼聚焦,看清的却是沈寻。
沈寻紧蹙着眉,神色凝重,“花队跟你说过什么没?”
柳至秦按着眼窝,暂时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柳至秦!”沈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狠狠晃了下,“睡醒了没?”
柳至秦一怔,初醒的倦意猛然消散,“什么意思?”
沈寻盯着他,脸色越发难看,“我以为他跟你通过气。”
柳至秦背脊阵阵发凉,记忆一下子被拉到昨天晚上。
汛野镇有两个地方最可能存在顾允醉布置的线索,一是在火灾现场建起的敬老院,二是邢小伟的命案现场。
他和花崇去过敬老院,没有发现和“银河”有关的疑点,目前敬老院已经处于警方的重点监控中。
而邢小伟的命案现场,花崇与他说好,今天一起去看看。
他浑身每一处肌肉都绷了起来。
昨晚他忙于网络上的线索,并未注意到花崇细节反应上的不同。花崇兑了两杯咖啡,要与他碰杯。
他们在洛城偶尔这样,但是到特别行动队之后,几乎没有再这么做过。
当初他们第一次拿咖啡当酒时,是解决了一起困难重重的案子。
花崇跟他碰杯,不是一时兴起,是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件事。
“昭凡早上去找花队,发现他昨晚根本不在宿舍。”沈寻说:“被子没有动过,房间的其他东西也没动过,昭凡以为他在派出所这边陪着你,但过来一看,没找着他人。我刚才去调了招待所和这边的监控,发现他回过招待所,但没多久又一个人出来了,开走了辆警车。”
柳至秦倒吸一口凉气。
沈寻沉声道:“他把战术背心穿走了,枪也带走了。”
柳至秦心脏狂跳,强行冷静下来,立即朝门口跑去。
昭凡就在楼下,马上追过去,“柳至秦!花儿他……”
“我知道他在哪!”柳至秦用力拉一辆警车的车门,没拉开,转身朝昭凡喊道:“开车,我知道他在哪!”
三辆警车风驰电掣行驶在路上,为首的那辆开得格外快。
柳至秦盯着前方白茫茫的路,眼中迸火,头脑却异常冷静。
他们明明今天就要一起去命案现场,花崇却要提前独自前去,装备严整,带着枪,故意瞒着他,还有说有笑地和他碰杯。
花崇是最优秀的刑警,亦是经历过边疆反恐实战的精英特警。花崇对危险的嗅觉比缉毒犬在面对毒品时还要灵敏。
花崇必然是料想到了那里可能出现的危险,并且预计危险会降临到他身上,才只身前往。
柳至秦用力甩了甩头。
不对劲,他和花崇都不对劲。
从他的身世问题浮出水面,他们就不断被推向失控边缘。他时时刻刻受愧疚不甘痛苦煎熬,花崇也很难摆脱来自他和顾允醉的影响。
花崇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