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吗?‘银河’已经被中国警方搞了一次!”泽洛陈滔滔不绝,“还和我们的饭桶警察联合,要不是我叔叔和大哥也是警察,栽进去的就不止顾,顾,顾什么来着?”
顾允醉说:“顾厌枫。”
“对,就是顾厌枫。”泽洛陈有点生气,“他怎么说也是首脑,虽然他什么都听您的,他被抓去也是损失啊。”
顾允醉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所以您明白我继续支持您有多难能可贵了吗?”泽洛陈拍拍自己的胸口:“如果不是我,您根本不能从中国抓试验体。我现在要求去看看这些试验体,您都要拒绝我吗?”
顾允醉看着泽洛陈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似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去做准备。”
泽洛陈立马开心地跳起来。
半小时后,他们一同出现在酒店的一处电梯旁,西装都已换下,此时穿在身上的是黑色连体服,和工人穿的工装很像。
梯门打开,泽洛陈忙不迭地走进去。
他们并未离开酒店,但这间电梯却和顾允醉见泽洛陈之前乘的那间截然不同,不再有浮夸的颜色和装饰品,里面都是肃穆的黑色,让人联想到死亡、深渊。
电梯开始下行,空气中震荡着细小的声响。
顾允醉双手叠放在腹部,看着厢壁上自己的影子。
他嘴边的笑逐渐凝固、消失,眼中流露出来的光极冷极沉。
但泽洛陈兴奋难抑,自然注意不到他神情上的变化。
下沉的时间很长,仿佛坠向了地心。
梯门再次打开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身着试验服的人毕恭毕敬地鞠躬,用R国语说着:“顾先生,泽洛先生。”
泽洛陈飞快跑出来,又回头叫顾允醉,还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银河’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经过电梯外的一条长廊,视野突然变得开阔,顾允醉和泽洛陈站在一个巨大的环形悬空走廊上,下方是一个个如同盒子的实验室。实验室发出白光,照亮了这片位于酒店下方的地下区域。
这就是“银河”的核心基地之一。
顾允醉每次看着它,都会想起自己待过的核心基地。
那个基地也在这座城市。他在那里从一个普通的初中少年,蜕变成了掌控着无数人生命的首脑“银河”。
他时常在那个基地听见试验体痛苦的叫喊,“尘哀”计划早在他刚被带到基地时就宣告失败了,但疯狂而残忍的科学家们并没有彻底放弃“尘哀”计划,他们启动了“尘哀”计划的第二轮,试验体成了像他这样被带回来的“尘哀”之子。
只有被判定为将来能被“银河”所用的人,才能逃过成为试验体的命运。
他和顾厌枫是其中的佼佼者,和另外几十人接受特定训练,其他被“尘哀”生下的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普通成了他们不配活下去的理由,他们像“尘哀”那样被束缚在实验室,接受非人的改造。
他每天都能听到那些声音,而所有试验体都没能活下来。
那座基地已经被废弃了,“银河”科学家们的愿望说服了泽洛家族的当权者,这座全新的基地就是泽洛家族送给“银河”的礼物。
下方的白光倒映在顾允醉眼底,原本明亮的颜色融化成了暗色的淤泥。
泽洛陈抱怨道:“这座酒店明明属于我,基地也属于我,可是我每次想下来看看,都必须讨好您。‘银河’先生,我们下去吧。”
从酒店进入基地之前,要换上基地的连体服,真正进入实验室,还得套上一件白色的隔菌服。
下到试验区域,顾允醉问:“你想看谁?”
泽洛陈喜欢基地,却不喜欢基地的衣服,他被隔菌服闷得难受,憋着气说:“就那几个您从中国带回来的试验体,吴镇友、乔应声、甘军、曹简。”
顾允醉嗤笑,“名字背得还挺清楚,不过吴镇友你看不到了。”
泽洛陈惊讶,“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死了。”顾允醉站在一扇实验室的感应门前,扫描虹膜之后,门无声打开,“不过你倒是可以看看他的大脑。你不是对天才的脑子最感兴趣吗?”
泽洛陈像个被糖果诱惑的小孩,马上跟进去。
“银河”的新一代改造试验已经进行了两年,但吴镇友是第一名来自中国的试验体。不久前,他的头骨被剖去,大脑被接上密密麻麻的管线。
科学家们探索他的大脑,在他身上进行人体试验,他是大众眼中的天才,起点就比当初那些被叫做“尘哀”的女人们高。
“银河”要让他的大脑更快更精确地处理更多信息,还要让他克服人类脆弱的心理状态。
他起初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无察觉,因为他清醒的时间很少,几乎都无知无觉地沉睡在特定药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