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上绘就着五名婀娜多姿的仕女正在花园里嬉戏,每一人都如真人般大小,每一仕女的五官都刻画得极为细致,如此给人的感觉就愈发惟妙惟肖。
孟江南走到这画屏前停住脚,自进入赵府便一直牢握着她的手不曾离她半步的向漠北自然而然也就站在了这画屏之前。
与画屏离得近了,向漠北忽然发现这画屏上边瞧着生动逼真的仕女竟非绘画而成,而是五个被嵌于画屏之中的——绢人!
向漠北不知怎的,倏地便想到了前些日子他送给孟江南的那个小绢人,心中忽生一股莫名的沉闷感。
孟江南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为首那个绢人仕女的眼睛瞧。
“她”的眼睛,除了比寻常人的眼睛少了一分明亮之外,与常人之眼几乎无异。
“啧啧。”楼明澈此刻也来到了画屏前,一边细细打量嵌在屏中的仕女一边赞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得这么逼真的绢人,这手艺当真了得。”
孟江南听着楼明澈的赞叹,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将向漠北的手抓得更紧。
只听她喃喃道:“所有人都知道赵家是静江府最富有的人家,所有人也都知道赵家早些年是做廉价布匹生意起的家,可其实在赵家做布匹生意之前还做了很长时间的另一样生意,不过如今整个静江府除了知府大人之外,怕是再无人知晓这个事了。”
“您说是么?”孟江南边说边转过身来,看向心慌如麻的汪齐成,“知府大人?”
“哦?”楼明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小丫头,听你这语气,似乎是知道这赵家当初究竟是做的什么生意发的家?”
“就在眼前了不是么?”孟江南没有再看汪齐成,亦没有看楼明澈,而是转回头重新看向画屏中的绢人仕女,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后从抬手摸向屏中为首那一绢人的双眼,尔后勾出两指,将其一对眼珠子从眼眶中抠了出来!
饶是一路而来都漫不经心的楼明澈此刻看着她这一突然的举动也都惊愣住了。
唯独孟江南此时比任何人都要冷静镇定,可明明她又是比任何人都要心有恐惧。
只见她将由向漠北紧握着的手亦抬了起来,将从第一绢人眼眶中抠出的一对眼珠子分别放于第二个绢人的双手之中。
紧着又见她将第二个绢人的眼珠子取下放于第三绢人头上的珠花之中,将第三绢人的眼珠置于第四绢人的眼眶之中,将第四绢人的眼珠放进正围在她们脚边的两只黄耳口中,最后拿着第五个绢人的一对眼珠转过身来看向画屏前长案上的一套白玉酒具,将其投进了其中一只玉盏中。
盏中盛着如血一般的葡萄酒,然而外物投进其中,却不见酒水溅出一星半点。
看似酒,却又不是酒。
楼明澈好奇不已,正当上前来瞧个究竟,只听“咯嚓”一道轮轴转动的声响自画屏后传来,只见那仕女嬉闹的画屏忽地往下旋去,换了一幅雅致的远山图上来!
这一画屏之中,远山巍峨入云,近处小桥流水,几处茅舍掩映于竹林之后,一条弯折小道上,一书生正骑在一头毛驴背上,往竹林后的茅舍方向去。
若在寻日,向漠北定会细细品赏这么一幅意境深远的画作,但此时此刻,他无心赏画,只锁着眉头注意着画中毛驴背上的书生。
“他”并非笔墨绘成,而是同被换下的那幅画中仕女一般,乃绢人,不过是大小小去许多而已。
孟江南紧咬着下唇,伸出手,将本是背对着画屏方向的绢人书生转了过来,让“他”面向着他们。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不已时,这画屏忽从中间分做两半,缓缓往两侧移开了去,露出后边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来!
看到那一暗道的一瞬间,目瞪口呆的汪齐成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一双眼犹自大睁着,不敢置信。
这——这如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