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旗帜分叉的末端在闪闪发亮,像是风暴中为水手指明方向的灯塔。
但那是两只镶着钻的高跟鞋。
那不是什么旗帜,而是一个女人。
原本明亮刺眼的黄色警戒线在可怕的台风中也显得黯淡了几分,被吹得尽数倒地,可没有人有功夫去扶起它们,因为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天气围在警戒线外面,豺狼般的记者也不会。
守门的两个警察都披着厚厚的雨衣打着雨伞,蜷缩在屋檐底下,门口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一大串警察刚刚冲了进去。
戈登甚至没来得及脱下雨衣就冲进了公馆里,一群穿着礼服的人蹲在墙角,而戈登没有看他们一眼,急急忙忙地跑上了楼梯。
来到了公馆的顶层,戈登推开天台的门,却瞬间被吹进来的雨水迷了眼。
他用手挡住眼睛,顶着风艰难地往外走,终于来到了旗杆座底下。
抬头时,旗杆上飘荡的女人刚好面朝下方,用空洞的眼睛与他对视。
戈登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但随后他连忙挥手叫来下属,用工具把旗杆切断,拖回了室内,将绑在女人头发上的绳子解开。
刚刚赶到的法医们脱下雨衣,看到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血液与警员们脚下站着的泥浆混在一起,瓷砖地面忽然就变成了火山口,黑红相间的熔岩倾泻而下,轰轰作响。
尸体被摆放在了地面中间。
但又没有尸体,这只是一具皮囊,头部皮肤的上半部分被取走,其他地方的皮肤经过了缝合,被挂在旗杆上的时候,风从头部的空洞吹进去,将失去了骨骼、肌肉和内脏支撑的肢体重新支撑起来,宛如活着一般。
法医们找到了许多缝线。
缝合的手法并不精致,但却很严密,确保空气不能穿过,皮肤能被完美地撑开。
戈登得到了受害者的信息,哥谭市议会议员,城市规划管理局的依文娜·塔罗斯塔,女性,43岁,育有一子一女,丈夫几年前去世了。
第一起,戈登的脑海中本能的闪过这个念头,他的直觉不是什么时候都准确,但如无例外,应该还会有第二起、第三起。
戈登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同样的旗帜出现在了哥谭大教堂的顶端。
霍克森·法洛内克,哥谭市议会议员,市政府经济与金融顾问,男性,49岁,有一位独生子,前妻与其离婚并已远赴欧洲。
戈登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放下来了,曾经唯一的老神父丹尼尔已经退休,新神父表现得惶恐不安,一直躲在祷告室里。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在守夜,进门时以为那是新换上去的旗帜,直到血液顺着旗杆流下来,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窗外飘了一夜的红雨。
遭受台风侵袭的城镇,夜幕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早,风急雨骤,寒冷冰冻。
戈登站在教堂的门前,看着他们把尸体抬上车,没有了无关人员的干扰,工作反而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丝毫杂音,只有耳边呼啸的狂风。
回到警局,戈登没有脱下雨衣,他知道第三起噩耗很快就会到来,只是在内心默默祈祷,不要是他熟悉的名字。
韦恩集团升起了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