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彭门镖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红天侠伤愈的消息令所有人喜笑颜开,红思雪感激万分地抓住贾扁鹊不停道谢。
一直在彭门客居的郑绝尘私下里派人买办了无数的大补之物送到红天侠门下,让他调养身子。红天侠欣然受落,更添欢喜。
镖局里其他的各色人等,更是大摆酒席,来为人人爱戴的红天侠庆贺。镖局之中欢呼畅饮之声,便是在十里之外,也能隐约听到。
在镖局大厅的主座之上,红天侠、红思雪、方梦菁、贾扁鹊、司徒婉儿、郑绝尘、雷野长、侯在春和彭母推杯换盏,共同品尝着彭无望亲自烹调的十几道精致美食。
红天侠大口吃了几块曾经令他垂涎三尺的煲牛头,拍案赞道:“说实在的,今天我真是胆战心惊,怕我那整日神游物外的师弟大失水准,做不出像样的菜来招呼我们。今天吃到的煲牛头不但保持水准,而且手艺似乎又进了一层,我才放下心来。”
红思雪想起彭无望日间那漫不经心的神采,心中一黯,向方梦菁望去,只看到这位结义姐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彭大哥最近似乎遇到了天大的惨事。”神医贾扁鹊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什么惨事?你可知道?”红思雪、方梦菁和刚才一直默不出声的司徒婉儿突然一齐问道。
贾扁鹊被她们吓了一跳,连忙说:“我只是猜测,做不得准的。”
这时候,红、方和司徒三位姑娘才感到刚才的行为过于孟浪,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红晕。
“啊!彭母,我敬你一杯。”红天侠急匆匆举起酒杯,对彭母说。
彭母的脸上又是欢喜,又是为难,眼睛不住打量着这几位姑娘,叹了口气,举起酒杯。
“来来来,喝酒喝酒!”在座的侯在春、雷野长开始大声行起酒令,声嚣盖天,总算化去了这场尴尬。
一旁的郑绝尘深深地看了红思雪一眼,眼中露出黯然的神色。
“大哥在厨房待了许久了,我去看看。”性子一向爽直的红思雪忍不住站起身来,向后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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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无望对着这条猪后腿肉,已经有两炷香的时间,但是他竟然又忘了应该将它切片,还是整条下锅熬煮。他喟然放下猪腿,来到窗前,沉沉地叹了口气。
刚才做的十几道菜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自从莲花山归来,他越来越发觉自己很难集中精神做任何事了。
“快看,是流星!”一个童稚的声音从厨房后面的院落里传来。
彭无望感到自己的身子宛如腾云驾雾一样窜出了厨房,来到院子中。
他听到自己茫然地在问:“在哪儿?在哪儿?”
“已经没了,彭大哥。”一个年幼而清俊的小童对彭无望说:“刚才在那里的,很美很亮的。不过很快就没了。”
话一说完,那个小童就和几个一起玩耍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彭无望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顾天涯横抱着青凤堂主从舍身崖缓缓离去时,那瘦削而沧桑的背影。他记得那时候,也有一颗流星闪过。流星,就是这对饱经忧患的情侣定情之物。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么同情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快乐地度过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其实他有什么资格同情他们,毕竟他们仍然有一段共同欢度的岁月,他们可以摒弃胡汉之别,在最后的时刻,同生共死。而自己呢?
莲花山那短暂而美好的时光,宛如清冽的溪水从他的脑海中划过,然而,那棵锦绣公主写下诀别之言的柳树,却让本来五色斑斓的回忆统统化成了灰色。
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令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慌乱地扶住院中的槐树,用力吸了几口气,急切地想着很多零乱繁杂的琐事,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舒服了一些。
他喟然叹了口气,默然无语地转过头,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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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红思雪走进厨房,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不禁焦急了起来:“大哥,你在哪儿?”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吗?”
红思雪打了个冷战,急忙回过身,却发现郑绝尘一脸阴郁地靠在厨房的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她。
红思雪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从慌乱中镇静了下来,缓缓道:“郑兄,我的心意,你早已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郑绝尘的脸上一阵激动:“思雪,你醒醒吧!彭无望乃是天生的蠢人。你、方姑娘、司徒姑娘,还有那一直为他尽心尽力的贾姑娘,个个对他情有独钟,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而这个家伙却整日视如不见。你又何必让一片痴心落于此种无情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