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的喊杀声同时从恒州城四面八方传来,恒州城的静寂仿佛一盏琉璃彩灯,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砸成了碎片。
巡夜的官兵纵骑驰骋在恒州城的大街小巷,高声呼喝着:“突厥夜袭!”“突厥夜袭!”“拿起武器!”“快上城墙!”
“我们上北城!”大乱之下,彭无望侧耳倾听了一下动静,发现北门的喊杀声最是凄厉,当机立断地大声喝道。
飞虎镖局镖众侯在春、彭无惧、厉啸天、吕无忧、左连山,客卿郑绝尘、红思雪、连锋、雷野长、萧烈痕,在彭无望的率领下,纷纷跨上坐骑,纵马朝着北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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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州北门由河北故众驻守,上千河北兵将在城头之上和数百名黑衣突厥武士舍死忘生地激战。
谁也不知这些鬼魅般的突厥黑衣战士是如何趁着黑夜冲上城头的,但是当他们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便有数之不尽的河北战士惨呼着在他们的战刀下颓然倒下。
“火焰教众!”识得厉害的飞虎镖局众人想也不想,各舞兵刃,呐喊着冲向了那一片令人绝望的夜色。
冲在最前面的彭无望只一刀就将他碰到的第一个火焰教众刺了个对穿,但是这个黑衣武士却没有立刻倒下,他狞笑着用双手紧紧攥住彭无望的右手刀,让它动不了分毫。在他的身畔,数个黑衣武士狂吼着扑上来,数把马刀刮动着凄厉的风声,朝着彭无望面门腰身上的各处要害疯狂砍来。
彭无望怒哼一声,左手一抹腰畔,左手刀光华一闪,行云流水般的刀式干净俐落地将几个火焰教众的马刀封在了外门。这时,攥住他右手刀的火焰教众猛的探出头,朝着他右手脉门狠狠地咬去。
彭无望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的左手刀优雅从容地在身体右侧一圈,一撩,匹练般的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了两个优美的圆弧,那名凶悍的火焰教众的头颅高高飞到了空中,而他的双手也被第一圈刀光切成了四段,最前端两段仍然紧紧攥着彭无望的右手。
彭无望冷漠地看着手臂上的残肢,右手刀毫无迟滞地朝着面前的敌人刺去。他那特有的勇悍在这一刹那深深地震慑住了面前的强敌,那些黑衣教众不约而同地发出疯狂的呐喊,马刀没头没脑地狂飙而至。失去冷静的招数在彭无望眼中一闪而过,他们周身的破绽已经暴露无遗。
彭无望的双刀有条不紊地此起彼落,随着他灵动变幻的身形,在夜空中划出千百种奇异的光痕。
一名黑衣教众被他刚猛的一刀斩成两段,横飙的鲜血涂满了夜空,也涂满了他身畔数个战士的头脸。一个战士百忙中用手抹开遮住双眼的血沫,却看到彭无望亮如秋水的钢刀从他的胸口收回,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泉般涌出。在他身旁的战士听到他惨叫的声音,不敢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狂舞着马刀盾牌,纷纷后退,却依次感到咽喉处一阵绝望的刺痛,在他们的耳畔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风吹竹梢发出的呜咽响声。
踏着火焰教众的尸体,彭无望泛红的双刀宛如武神降世般在恒州城头纵横冲杀,将那些突厥火焰精锐组成的坚阵冲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缺口。
追随着他的身影,飞虎镖局的十数名镖师和客卿挥舞着各自趁手的兵刃,朝着水波般被彭无望硬生生分开的黑衣武士杀去。
呐喊声、厮杀声、兵刃交击声,在恒州城头响成了一片。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火把上发出的松油焦味,令人喘不过气来。
河北故众得到了飞虎镖局的助力,勉强地挡住了火焰精英的强猛攻势,和攀上城墙的突厥大军舍死忘生地激战,一寸一寸地收回了城头的失地。
彭无望将双刀同时刺进挡在面前的黑衣教众体内,把他直挺挺地刺下城头,这才发现自己终于杀到了城墙之畔。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亮如白昼的火焰海洋。十数万突厥大军同时点起了照明用的火把,漫山遍野明明灭灭的火焰随着夜风的吹送,整齐地跳动着,仿佛巨海狂涛,起伏变幻。
处于突厥人狂攻猛打之下的恒州城,宛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谁也不知道它会飘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命运将会如何。身处其上的人只能随着它摇摆起伏,默然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杀!”突厥人海潮般隆隆作响的喊杀声狂涌进彭无望的双耳,满城的云梯同时搭起,数不清的突厥战士嘴里咬着火把,攀爬而上,明亮的火光下,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通红似血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在渴望着鲜血。
“保疆卫土,奋勇杀敌!”归德中郎将姜忘洪钟般的声音响彻了北城。
满城奋战的河北故众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呐喊,应和着主将的呼喊,拼了命朝着登上城头的突厥人杀去。这一声呼吼也让彭无望从一瞬间的恍惚中会过神来,他大声的呐喊着,将周围爬上城来的黑衣火焰武士砍下城去。
“匡啷”一声巨响,又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
彭无望收起双刀,将城上准备的专门对付云梯的长木推举了起来,用力抵住了面前云梯的横阶,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