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场布施的夫人们从平日里寒暄天气的话题也开始变成了“你家捐得挺多啊,果然是仁善的人家。”
“哪里哪里,周夫人过谦了,您也最是大德大善,好人必有好报。”
章知薇和婆婆站在自家粥棚里听着这些,脸色尴尬。之前也有人来打听这事,问为何石碑上没她家名字啊?章知薇心里苦,感情捐了两千出去,还不够上功德碑的资格呢。
当日回到府里,章知薇与丈夫亲热过后,便拉着他胳膊商量起这事。刘尚书是个一毛不拔的,平时不舍得怎么花银钱,倒是暗地里收了不少贿赂,库里银钱充足得很。前妻去了之后,娶了章知薇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很得他宠爱,因此也难得豪气了一把,将库里的钥匙交给她。如今听她说要劝他去捐银钱,看着怀里娇娇柔柔的小媳妇,肉疼得很。犹豫半晌,想起自己在朝中也总要维持些颜面,最后咬牙同意了。
于是,两天之后,第六块功德碑第一排第三个名字便刻着:
礼部尚书刘腾两万。
。。。。。。
瑶台宫,灯火通明。
苏璃坐在案桌旁写写画画,彩云站在一旁好奇得很,“良媛,您画的都是写什么啊?怎的这么奇怪?”
苏璃头也没抬,“加减乘除,你不懂,我这是算账呢。”
彩云好笑,平日了她家良媛就最喜欢数银子,如今只大半个月的时间,就筹集了数百万两,每日数都数不过来。
苏璃专注得很,殿里什么时候来了人都不知道,她一边翻着捐赠簿,一边用笔算着总数。
“今天得了多少?”男人冷不防的声音响起,唬了她大跳。
苏璃拍着胸口,抬头见彩云已经不在了,殿内就她和韩湘君两人呢。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小半刻,你继续。”
苏璃站起来,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笑盈盈的比了个三根手指。
“三百万两,这才半个月,等到下个月中旬,估计能筹到一千万两。”她自信道。
现在只是个开始,众人纷纷参与进来,功德碑上的名字每天都在增加,更有趣的是,不止是当官的,甚至还有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们也参与进来。这个时代士农工商等级观念很重,商人们地位最是低贱,如今看到自己的名字能跟当官的人刻在一个功德碑上,这等扬眉吐气的荣耀谁人不想?因此大把人愿意砸银子进来,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大方,动辄十几万两,出手阔绰得很。于是上京舆论的风向立马从官员们转到那些平日里被人瞧不起的商人身上,得到有史以来最多的褒奖瞩目。
“这还不够。”苏璃继续说道,“皇上若是能让吏部公开表彰那些商人,效果会更好。”
“哦?怎么个表彰法?”韩湘君见她两眼发光的模样,心下好笑。
“给捐赠银钱超过二十万的人家送一块功德匾额怎么样?”
如此一来,不仅提有助于提高商人的地位,更是大大鼓励了这些人的激情。而且借着这股东风,她还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韩湘君听了哈哈大笑,捏着她下巴,对她这鬼精的模样喜爱得很,“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大可一次说出来,朕听着。”
婢女沏了热茶进来,韩湘君亲自端了一盏递给她。
“手怎么这么凉?”
他拉着她的两只手握在掌心,苏璃也没推辞,坐在他怀里想到心里的那个主意,便跟他打起了商量。
“明天我可以见一见户部的秦大人吗?”
“自然可。”
苏璃等手热乎之后,抽出来,呷了口茶,之后才问他,“皇上就这么放心我参与朝事?”
她的问题颇是大胆,历来对于宫妃参与政事实属祸乱朝纲,苏璃心里也清楚,换做任何一个帝王都会有顾虑,更何况韩湘君不像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的昏君,他是一个有主见有魄力的君主。这些天以来对于做这些事,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掌握一个度。
韩湘君当然明白她的顾虑。他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与那些名门闺秀并不相同,甚至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相同,她胸襟宽广比男子也毫不逊色,但她却又妩媚大胆,比任何女子都妖冶骄纵,她柔情却固执,她良善,但有时对他也格外心狠绝情。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国公府的庶女能有这样的见识与胆魄。她懂得很多,有些甚至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的领域。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有时觉得她是个缥缈的人,若不是每日夜里搂在怀中感受到她的真实,还真让他怀疑,这女子估计从天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