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郁道:“你闻着我身上有酒味吗?”
云岫鼻子凑上去,在他嘴边闻了闻,笑:“漱口了,还是能闻到。酒不错。”
“怎么?”
他压低了声音:“还真是鸿门宴?”
云岫放下签:“我解不出来,跟我说说你赴宴的事。那张俨张大人,他什么意思?咱们跟他,可没什么交情啊。”
“他想拉拢我。”
“中书令……我也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去了,他在宴上,拉着我的手便哭,说让我替他在贺兰逢春面前说说好话,饶过他性命。难道他知道贺兰逢春给我写信的事了?所以试探我,是不是对朝廷忠心?”
云岫道:“阿兄是怎么应对的呢?”
云郁道:“吓得我,我差点没给他跪下。”
云岫一皱眉,鄙夷道:“这狗东西,他也配得。你是皇室宗亲,又是朝廷封王,给他跪,不怕折了他的阳寿。”
“封王算什么。父亲当年也是封王。朝堂上摸爬滚打来的,风风雨雨都见过了,不也被人杀了。而今形势不同。”
云郁面带隐忧:“皇上驾崩了,现在你我都受猜忌。我跟大哥去年被人弹劾,说我们居心不良,意图谋反云云。才贬了官,又召回京中监视,谁知道太后怎么看我们。他毕竟是太后的宠臣。他若是猜疑我,在太后面前去吹吹枕头风,我怕是性命难保。再封王,不也只有一个脑袋。”
云郁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尚有余悸:“他,还有中书舍人许纥,还有几个太后的亲信大臣,都在。他一提贺兰逢春,我当时就跪下了。然后他跟许纥搀扶我起来,拉我入席,劝我酒。那架势,我怕是不喝,他要当场翻脸,不得已,只好喝了。喝了一杯又来一杯,躲都躲不过。几杯过后腹中火辣辣的,我生怕他那酒里面下的有毒。还好,只是头晕。出来就上马车回家,走到一半不行了,下车就吐。”
然后就撞见了那叫韩福儿的宫女。
“感觉死里逃生一般,赶紧去求了个签。结果抽中两个下签,一个中签,好是倒霉。”
“阿兄受惊了。”
云岫十分心疼,坐近了,伸出双手抱了抱他。
“他现在应该没胆子对阿兄下手。贺兰逢春大军正来攻,他现在对诸王动手,只怕更惹众怒。估计就是试探。”
云郁点点头:“我一下午都在回想,席上,我应当没说错话。”
云郁道:“小弟,你记得咱们父亲怎么死的吗?父亲当年,就是被叫进宫里宴饮,被人用毒酒毒死。当时张俨逼着我喝酒,我怕极了,就好像在重复当年父亲的经历一样。”
云郁十分厌恶饮酒,几乎有心理阴影。
全京城,谁不知道云郁父亲怎么死的?又有谁不知道云郁怕酒?哪怕是朝廷设宴,云郁也从来是滴酒不沾。
明知道还要硬劝,分明就是威胁。
云岫向来也讨厌太后的那两个宠臣。
“他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贺兰逢春出兵前上的奏疏里点了名要杀张俨、许纥。别的人不一定,他张许二人的人头是跑不了的。”
云岫摆明了看好戏:“你且看他得意到几时。”
天子驾崩,恐惧的不仅是黎民百姓,还有皇室宗亲。
云郁道:“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云岫不解:“阿兄担心什么?”
云郁思索着此事前前后后:“皇上是二月二十五号称病,二十六号驾崩。”
云岫道:“此事,太后一党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