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她动作轻巧地将帘绸拉开,靠上窗牖下的板台,下颌抵在手背上看向车外。
快至亥时,外面漆黑五指,看到的所谓风景就是些黑框描边,偶尔窜过几只花猫成了亮眼的风景线,然而它们的叫声被车辙声覆盖,画面安静地像是小时候的皮影戏。
苏明妩伸出手,她的五指迎风微凉,让她略微清醒。
“其实呢,我真的不喜欢符璟桓了,只想好好做雍凉王妃,若是王爷不讨厌我,我会努力学做当家主母。”
“如是王爷想要,随意纳几房姬妾,我都没有、也不敢有意见。”
“臣妾没有精力,也没有才智去损毁您的前途,也因为王爷是我的夫君,我会希望王爷过得好,发自肺腑。”
她兀自轻声,然而的确是故意说给符栾听。
苏明妩转过头,“所以王爷,我们以后能不能都好好过呀。”
她想让符栾不要动不动吓她,不要时不时想试探她,她所有的力气,不想再花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上。
这不是苏明妩今日才想的事。重活回来,她一直没有机会与符栾开诚布公地谈这些,今天,或许是个适合的时机,她想认真地和符栾握手言和。
符栾慢慢睁开眸,盯着女子的清澈双瞳,毫无避忌的两方视线相交,他看得出,她在尽力表现她的坦荡。
良久后,“王妃,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明妩明白没办法再避开,她理解符栾对她的猜忌,十几年的感情一夜之间被她弃之如敝履,任谁都觉得奇怪,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她发现了错嫁的真相。
“花轿快到王府时,轿夫交谈无意间提到了个化名,当时没在意,洞房翌日,睡醒忽然记起,那个化名我听过,是太子曾说起的一位手下。”
虽有漏洞,但轿夫已死,死无对证,这是苏明妩设想过的借口,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如此就确定?”
“嗯,这世上没有许多巧合,而且。”苏明妩低头撩发,自嘲地笑了笑,“太子太傅的女儿,值得雍凉王挂心么。”
符栾点头,却道:“不一定,或许本王是为了你的批命。”
“这么想,便是我在瞧不起王爷了。”
“没想过质问太子?”
“有,但他不配。”
前世,姜莞站在她床前,将她的伤口撕裂开她那沉默的那阵,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质问符璟桓,可是能问什么呢。
王府东南的亭台水榭里,她一步步走进那个男子无话可说的时候,发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原因,无非就是两权相利取其重,她不够重罢了。
苏明妩弯腰抻开裙褶,既然将话说的那么开,其实她也有些想问,“王爷,你是何时知道的呢。”
定然是比她早的吧,但应该不会太早,否则,符栾怎么会接受。
符栾向后,双手搭在颈侧,看着女子腰沉下时胸前的饱满浑圆,慵懒道:“来京华前。”
苏明妩抬头惊讶,原来那么早,“王爷既然早就知道,怎的不加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