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落地窗将远处水光粼粼的一个小型湖泊映得格外耀眼,沈棠坐在明朗的窗台上,单腿支起,另一腿上放着那叠《女帝秘史》的剧本。
她右手握着一支浅绿色荧光笔,时而划过某些场景点,桃色唇瓣微动,默念台词的时候还顺手在旁边注了些升降标记。
值得一提的是,早晨被她漂亮死了的那张小纸人,此刻正在她左手无名指和小指间夹着,生怕放在哪里就被邪风吹走,时刻保持在视线范围内。
她每翻过一面,视线就会朝谢曜灵所在的房间瞟一眼。
翻一页,又看一眼。
直到谢曜灵处理完公事,握着个空空如也的水杯走到客厅——
霎时间就察觉到一出灼灼视线向她看来。
眼珠子歪斜的那个纸片人正端坐在她肩头,‘咿’地一声朝沈棠的方向看去,好像在问她“你是不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小可爱?”
沈棠见到那道仿佛从浓墨山水画中行走出的身影,眼眸不经意往她的去处一瞟,主动起身开口说道:
“你要去厨房倒水吗?我来。”
说着她便将腿上的剧本放到一旁,荧光笔在阅读面一塞,线条修长的双腿从窗台上迈下,踩了拖鞋往谢曜灵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走到近前的动作,谢曜灵隐约嗅到一股橙花香味朝自己扑来。
若是换做寻常,这样的香水味能让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好些距离。
然而直到沈棠上前接了她手中的杯子,甚至指尖不小心从她的指背上蹭过,都没让她生出半点退开的想法。
橙花香味随着沈棠转身离开的动作一并远去。
谢曜灵肩头的小人儿适时地捧着小脑袋,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唉!”
语气里活生生一副“这位朋友怎么连老婆都追不到”的惋惜。
沈棠握着水壶,正想问谢曜灵水温的时刻,听见那叹气声,好奇地回过头去看——
正与那张蒙着白绸,五官清冽、无任何情感波动,好似一幅完美雕塑作品的脸庞对上。
只不过原先坐在她肩头的小人儿不见踪影。
“温开水可以吗?”沈棠只以为自己之前听错了,也没多想,顺口沿着之前的思路问道。
谢曜灵略一颔首。
在沈棠重新转过身之后,眼睛歪斜的小人儿正艰难地用两个小角抓着她后背的衣衫,迈着小短腿,艰难地跋涉回原先的位置。
它吊着那对王八眼控诉一样地转头看着自家主人,小声地‘咿咿呀呀’控诉她恼羞成怒的行为。
沈棠倒完水,转身将温热的杯子往谢曜灵手中一推,自认为已经圆满完成“讨好对方”这件事,可以顺杆提要求了。
橙花香味去而复返:
“呃,你这些纸人做起来难不难?坏了能修吗?”
不难的话,能不能把她手边的这个恢复原状?
谢曜灵当然不会以为沈棠是想跟自己学这些东西,对方沈棠倒水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指间那个小人儿、生怕它沾上水的模样,已经被她全然收入眼中。
三秒钟的沉默。
沈棠却如同得到了答案,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将指尖那片轻薄往身后一藏,自顾自地对她展颜,绚烂如朝阳:
“啊,我这请求是不是有点让你为难?”
说罢她转过身就打算回窗台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谢曜灵神情一顿,下意识地吐出两字:
“等等。”
恢复个纸片人罢了,她还没到要用上‘为难’这两个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