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得就像呢喃,似乎还透着一丝稚嫩,只是那腔调冷淡得又完全不像稚儿。
又轻又弱,就跟藕丝一般,一扯就会断。
渚幽垂下眼,紧盯着手腕上盘着的黑龙,她的神识顺着这覆着雪的松树蔓延出去,神识所及之处,只探见几个未开神智的凡间生灵。
长应那金灿灿的眼眸眨了一下,瞳仁细长一条,格外骇人。
渚幽不得不怀疑起自己这龙,除了这么只龙,也没谁能朝她传来心音了,可偏偏长应身上没有一丝灵力,全然不像是能说话的样子。
怪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离奇的精怪。
不得不说,不论是在凡间,还是在九天之上,它都和一般的神裔不太一样。
她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直觉她应该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来头,可她……又确实不知道。
不知来历的东西总是会令人担忧,但她着实不想在一条刚破壳的龙面前露怯,她连入魔这样的事都经历过了,被缚到斩仙台上也无甚好怕的。
她眸光闪烁,猛地捏住了长应的脑袋,不由分说地将一缕灵力探入,快得未容得长应开口吞咽。
灵力探入之后,她却发觉这龙的识海格外的狭窄,四周空无一物,顺着识海往下,及它腰腹之处,却寻不见灵海所在。
这龙连灵海都不曾有,又怎能发得出心音?
“再多说一句让我听听。”渚幽收回灵力,屈起食指轻飘飘地刮了两下长应的脑袋。
长应竟将眸光斜开,一副避而不谈的模样。
渚幽心下一哼,这么点儿大的龙,是瞒不过她的搜寻的,长应果真未生灵海,也确实在她耳畔说了话。
“别家的崽子都十分听话,你就不能多学学?”渚幽用两指迫使长应张开了嘴,使之露出了两根尚显稚嫩的龙牙来。
长应甩了一下头,硬是没甩开,就这么张着嘴,涎液差点落了下来。
渚幽一看见这龙要滴涎,连忙将它的嘴给合上了,还摁紧了它的上下颚。
长应那眸光凉飕飕的,虽是不说话,可却讨好一般,将龙尾一垂,轻晃了两下,那摆动的幅度十分小,显得有些敷衍。
好一条会审时度势的龙,竟学会摆尾讨好人了。
她手一垂,眼不见为净一般,顺着那一排松树径直往前,“就你,还多来点?若你再化不了形,日后连一口也没有。”
可惜她的激将法没有丁点用处,长应依旧没再开口,也不知是乏了还是受了凉,竟盘在她手上不动了。
酒楼里那女弟子说的话犹在耳畔,道蛇是会冬蛰的。
龙和蛇自然不同,可这么点儿大的龙要不要冬蛰,她还真不知道。
渚幽冒着风雪,旁人步步艰难,她却轻而易举的便在这十寸深的雪地上踏了过去。
沿途有一列倒塌的木屋,似是被风刮塌的,里边一个人都没有,屋里还空得很,似乎住这的人早就收拾包袱走了。
她不想这龙好端端的就被冻死了,神裔在凡间被冻死,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可别死,熬过这雪,就将你喂饱了。”
长应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头。
渚幽登时觉得她被这小畜牲给骗了,小小年纪就会骗人,果真不是什么正经龙。
进了木屋,她匀了一缕灵力给这龙御寒,神识所及之处,探到几个修士正往这边来。
她倒是无甚好担忧的,再来十个这样的也打不过她。
那几人离这破屋子越来越近,像是来跟她抢地盘的一样,她如今不是很想动手,血若是洒在这雪地上,可太显眼了。
那几人中,有一人身上的灵气稍有古怪,不甚纯粹,但若不细究,还真看不出来。
长应吃了那一口灵力,这才又动了动身,模样懒洋洋的,绵软地贴在她的手臂上,只是眸光依旧冰冷。
渚幽捏住它的上下颚,让它张不开嘴,“你倒是吃得挺顺嘴的。”
长应金瞳一眨,每次吃饱了之后,就格外乖巧,根本不闹腾,静得有些出奇。
渚幽笑了,忽然觉得这龙就该跟她,毕竟这龙可太像魔域里那群没心没肺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