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鼠连连颔首,哪料到这位大人如此反复无常,是因自己身侧站了只龙。
她哆嗦了一下,硬是挤出笑,隐约觉得落在自己后背的目光凉飕飕的,好似想将她盯出洞来。
身后宅门上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骤然黯淡,火光一隐,那扇大门登时被黑暗侵吞。
渚幽将屋宅中的火光又收了回来,那一簇火聚在她的掌心上,正徐徐燃着,火光映在她的脸庞上,如玉的脸染上了绯色。
那火想必就是凤凰火,若是沾在身上,定会被烧个尸骨无存。
祸鼠自知不该多说话,故而悄悄将纸扇展开,举起遮在了嘴前。
渚幽将掌中的火光收起,双目似乎也随即黯了下来,她警告般微微眯起眼朝长应睨去,眸光似刀。
祸鼠浑身一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大人怎么又瞪她。
她修行了数百年,自然不是吃素的,灵光一现道:“大人若不喜欢书册,那、那画卷也是有的。”
“你先前不说话装哑巴的样子,还怪讨喜的。”渚幽佯装镇定。
闻言,祸鼠将展开的折扇往涂了胭脂的唇上扇了过去,赶忙又装起哑巴。她低头看向水妖,挤眉弄眼的。
水妖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好似天上的纸鸢,只有个支架撑着。
她见祸鼠对着她眉来眼去,不解道:“你看我作甚。”
祸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后看,看看那朱凰。
可水妖仍是不解,“你的眼怎眨个不停,要瞎了还是怎的,我成日泡在水里都没见瞎。”
祸鼠只好作罢,收敛了目光大步往前走,她身后不出十尺之处,长应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不是不想去么,怎还跟上了。”长应话中不带分毫讥诮揶揄。
渚幽面色窘迫,却不得不稳住心神,传出心音道:“你可知那见香轩中都有些什么妖什么魔?一只好好的龙,别莫要学这些歪门邪道,若是走岔了路子,怕是没人能将你拉回来。”
她轻咳了一声,又道:“况且现下上禧城是我护着的,你神识在此城中,我自然该管。”
长应眸光放柔和了些许,淡声道:“若不亲眼看上一看,又怎能确认那当真是歪门邪道?”
“世人的七情六欲,本不是一个仙该有的。”渚幽词严义正道,偏偏她眼梢绯红一片,心绪暴露无遗。
长应双眸微敛,那双金目原本冰冷得好似冻了百八十丈的坚冰,可现下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面色依旧薄凉,抿成一线的唇角竟略微扬起了点儿。
她道:“仙神亦有七情六欲,只是因权责在身,故而不能轻易受这七情六欲所摆布。”
“那你如今?”渚幽听愣了,没想到有一日竟能从这不善言辞的龙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
长应久久没有回答,似在思索要怎么开口一般。
渚幽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应声,当这龙是忽然又变哑巴了,啧了一声道:“方才不是挺会说的么?”
长应放慢了脚步,因是神识的缘故,一张脸更显苍白,好似遥不可及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