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话,可在看见渚幽转头时,一时间竟不能开口。
眸光相迎,她看见了渚幽眼梢上丹红的凤纹,那双本该略显无辜的眼如今透满了警告的意味,明摆着不容她靠近。
芝英仙周身一僵,心里的酸楚涌上了喉头,半晌才缓缓揖了身。
渚幽将冷汗直冒的手轻捂在长应的耳边,问道:“怎么?”
“那日在神化山中,镇魔塔忽然坍塌。”芝英仙字斟句酌着,缓缓开口。
“是因我……”渚幽淡声道:“我跟着观商一魂入了神化山,借镇魔塔将其躯壳化去,又入其中掳去了那一魂,还顺道将镇魔塔给毁了。”
“但我不记得了。”芝英仙垂下眼,有些无措。
“后来我潜入天宫,在落星泉中见了你,发觉你灵丝被毁。”
渚幽缓缓道来,“当时神化山中仅你一仙,我料想是你自己将灵丝毁去的。”
“我只知我抽去了自己的灵丝,又知镇魔塔是毁在我手中,却一直未想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芝英仙微微摇头,手紧紧捏在披帛上,似乎甚是紧张,“原来竟是因见了你。”
渚幽定定看她,薄红的唇一动,道出了两个字,“多谢……”
芝英仙蓦地抬眼,却见到了渚幽眼中的疏远,她将唇一抿,踟蹰又道:“九天两百年前是非不分,轻易被魔物蒙蔽了双眼,还请……见谅。”
“无妨……”渚幽摇头,双手仍旧捂在长应的耳上,见芝英仙未走,又问道:“还有何事?”
“众仙俱想为两百年前之事赔罪。”芝英仙踟蹰道。
渚幽沉默了好一阵,问道:“你觉得两百年前之事于我而言算什么。”
芝英仙一时间说不出话,如今渚幽灵相复苏,记起了三千年前的旧事,而这两百年就好似无尽长河里的一捧水。
如此一想……
好像微不足道。
渚幽眼眸一弯,眼里无半分笑意,又道:“旧事无需再提,如今对此耿耿于怀是你们,不是我。”
此话好似一块巨石,咚一声砸在了芝英仙的心头。
芝英仙这才明了,渚幽是当真不为所动了,这九天于她无干,就连两百年前在斩仙台上所历的痛楚,也不过是她这三千多年里的过眼云烟。
那涌上喉头的酸楚腾至眼鼻,她周身俱觉酸涩,却依旧没有走。
渚幽垂眼朝长应看去,忽觉得脊背上那魔气又往上爬了一寸。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是因芝英仙来了么?
她心知这龙打小就在醋缸里泡着,和撼竹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如今躺着不肯醒,也没从醋缸里出来。
渚幽一怔,后知后觉地想,难道长应听得见。
这龙何其狡猾,比魔物更甚,明明听得见,却不肯睁眼。
“你走吧……”渚幽朝芝英仙看去,平静道:“她不想你在此处逗留太久。”
芝英仙心知自己会被赶,却想不到竟是因九天玄龙。
她愣了一瞬,喉头干涩地说:“还有一事……”
“何事?”渚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