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七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到来,大雍与齐国东黎联军的战争仍未结束。
出乎意料拿下云州之后,联军胃口大开,又将目光瞄向了云州北部的虞州。
但大雍不愧是三国之首,国力终究不可小觑。之前云州失守是因为联军奇兵突袭,如今大雍有了准备,整个虞州立刻被百万大军入驻,拉起了一条不容逾越的防守线,让联军不得寸进。
本质上并不属于这片神州浩土任何一个国家的晏危楼,对于几国之间的战争并不关心,安顿好麾下的势力之后,他便孤身一人,启程前往北原。
从大雍东南的云州前往北漠南境的北原,中间恰好要穿过虞州。而这些消息都是他在沿途所经过的城池中听来的。
月升日落,天色渐黑。
离开上一座城池后,御空飞行了小半日,丹田气海中的真气消耗大半,远处天幕更是一点点被墨色染黑,晏危楼在半空中观察了一下,便向着不远处地面上隐隐闪烁着火光的地方飞去。
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了。
这时,一座隐藏于深山中的小村庄渐渐出现在他视线中,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愈发清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唯一通往外界的便是山道之间一条湍急的河流。这是一个极为封闭的村庄。
村庄正中央,敲锣打鼓,鞭炮不断,宏大的火光照亮了黑夜,还有许多人不断向着那里聚集而去,很是热闹。
小叶村是虞州西北山区一个不起眼的孤村,由于附近山脉众多,道路难行,野兽盘踞,与外界往来很是不便。
好在有一条穿山而过的河流极为特殊,河中鱼虾甚多,水流甘冽,除了小叶村之外,顺着这条河流散布山中的七八个村庄,合并数千口人,都靠着河中捕之不尽的鱼货供养。
因此,众人将这条河流取名为源河,意为哺育众人之源头。并世世代代供奉源河河伯,感激河伯庇佑,将每年祭祀河伯视作全村头等大事。
这一天,正是小叶村祭祀之日。
没有人注意到,无星无月的天空,有一抹黑影掠过,他像是一片羽毛、一枚落叶,顺着冬日寒风,倏忽而至。
小叶村的祠堂前,篝火连成一片,隔绝出来的空地上,一个神婆打扮的老太太排众而出。她正要上前之时,眼前突然一晃,天上竟然凭空掉下一个人来,正好落在空地正中央。
——有人从天而降。
正在敲锣打鼓,欢呼雀跃的村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看着空地中央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
这是个很年轻也很出众的少年。
他年龄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五官生的极为俊美,目光四顾之间更是有一种逼人的气度。尽管全身上下只着一袭漆黑衣袍,但身上的每一寸布料,即便这些村民少与外界往来,也能看出其不凡。
场中安静了片刻后,那名同样张大了嘴巴的神婆立刻反应过来,指着少年惊喜地喊道:“是神使!这一定是河伯派来的神使,嘉奖我们的用心侍奉!”
说着,她便高声呼喊着:“见过神使!”
于是村民们一个个都匍匐下来,大礼参拜,人人面现狂喜:
“神使!神使!见过神使!”
看着眼前这狂热近乎诡异的一幕,只不过是来借宿一晚的晏危楼,不由满头问号,心中腹诽不已。
……怎么搞得和天宗那个邪教组织一样!难道他已经穿过虞州进入北原了?
当然晏危楼也知道,但凡他没有路痴,就一定还在虞州境内。只能说这个村子的人太过古怪了。
想到这里,他难得起了好奇,目光环顾一圈,摇头解释道:“诸位误会了,在下并非你们所说的神使,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修行者而已。”
这话众人都不信,还是高呼着“神使”之名,一个比一个恭敬。
小叶村地处偏僻,消息落后。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出去过,即便偶尔有一些年轻人出过村子,去过附近的小村寨,见到的修为最高的武者,也不过都是些枷锁境。
像晏危楼这样能够御空飞行的洞见境武者,在这些人眼中,的确是与神仙无异了。
晏危楼又解释了小半天,这才总算让村民们相信他的话,把他当作是一个路过此地借宿的普通旅人。
晏危楼来的时机不凑巧,村子里正要祭祀河伯。那看上去颇有威望的神婆和村子里几个老人凑在一起低语了几句,便从村里叫来一个小女孩,让这小女孩领着晏危楼去借宿。
女孩年龄只有七八岁,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袄子,乌发盘成小髻,长得白净可爱,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身形孱弱,似乎有些气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