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耿渊的儿子,”耿曙道,“我叫耿曙。你不是想为李胜报仇么?这就来罢。”
姜恒一瞬间震惊,正要喊出“哥”时,耿曙却做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李宏难以置信,看着耿曙,继而转身朝他走去。
“耿渊?”李宏喃喃道,“耿渊竟还有后人活在这世上?”
耿曙长身而立,手指伸向自己脖颈,扯出那块玉玦。
“星玉。”李宏喃喃道。
“这是汁琅赠予我爹的信物。”耿曙给他看过后,便道。
“不错,”李宏沉声道,“星玉曾在汁琅手中!我记得!我都记得!耿渊的孽子!当真天可怜见,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耿曙伸手到背后,缓慢地抽出系在后腰上的烈光剑。
李宏险些就要扑上来,一剑斩死耿曙,但那冲动瞬间被遏制住,反而将剑收向身前,站直,沉声道:“你很好,终于知道替你爹偿命了,冲着你这番光明磊落,杀了你之后,孤王会将你妥当收殓。”
“孤王长了你一辈,”李宏气势沉稳如渊,先前的疯狂与嗜血刹那间烟消云散,认真道,“让你三招,以免天下人道我以大欺小。”
“生死血仇,岂容儿戏?”耿曙说道,“动手罢,不需要让。”
李宏道:“很好,很好。”
姜恒胆战心惊,看着眼前这一幕,外头杀戮声渐止,代国御林军与嵩县军暂且停战,散向后院,开始观战。
姜恒又望向不远处悬挂的那口大钟,此刻,李谧已回到西川朝廷,正等待着镇国之钟的敲响,最终成败,竟是取决于耿曙与李宏的对决!
李宏于天下成名已有三十年,耿曙初出茅庐,竟敢朝他发出挑战。
“恒儿,”耿曙望向姜恒,“你觉得我打得过他么?”
姜恒一手不住发抖,深呼吸,点了点头。
李宏不再说话,化作一道虚影,掠向耿曙,耿曙在那顷刻间起剑,烈光剑划出一道弧光,与李宏的天子剑相撞,剑刃交错,拖出一道龙鸣般的震响,激得古钟嗡嗡不止!
“你父乃是天下的罪人!”李宏的怒吼掀起声浪,耿曙犹如箭矢般飞射,撞破宗庙木窗,两人紧接着带起漫天木碎,冲上了庙檐。
“那又如何?”耿曙右手持烈光剑,左手剑诀,稳稳立于飞檐之上,“想报仇就来,少说废话!”
姜恒与耿曙一别数年,直到如今,看见他认真出手时,方明白到那句“天下第二”,绝非说说而已。
耿曙童年时因生母聂七所授,打了一番武功根基,而后从姜昭处学得天月剑与黑剑剑法,十四岁上,武功已入一流刺客之境,待得汁琮亲自指点四年后,实力更隐隐与北方第一武士、雍王汁琮比肩,甚至青出于蓝。
眼看李宏刚猛力道随同剑风斩去,耿曙始终不硬接硬架,避其锋芒,犹如一片随着飓风翻滚的飞叶,顺着李宏的剑招扫过宗庙,砖墙崩溃,木柱坍塌,耿曙武襟飘扬,毫无窘迫之态。
“哥……”姜恒颤声道,“你能行!”
耿曙知道这一战关乎他与姜恒的整整一生,只要战胜了李宏,天底下就再无人能堂而皇之地朝他们挑战,以报当年父亲犯下的血海深仇。
他必须打败李宏,别无选择。
李宏怒吼道:“耿渊!还我亲弟命来——!”
耿曙再与李宏对剑,这一式激起天子剑与烈光剑震耳欲聋的兵铁交鸣,随即两人掠进梅林,再掠出,漫天梅花飞扬。
血液飞溅,耿曙仰身后倒,李宏一步追上,仗剑直挑耿曙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