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隐隐感觉到太子有务实勤政的苗头,刘老大人很是欣慰,打算大展身手,只可惜太子的精神没能撑多久。
宣帝因积劳成疾,还不能放下朝务,如此折腾,精神头有些不好。最后宣帝也真是累了,只好连日罢朝。
萧知珩进宫次数不少,只被宣帝召见了两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同从前一样,话话常家。
唯一不同的是,宣帝随意地问起一些政务,萧知珩也能不痛不痒地答上两句。
这日宣帝说了一会儿话,又静看了萧知珩片刻,眉目慈善,道:“太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殿里很安静,唯有父子二人,这画面看上去难得的温馨和睦。
但事实到底如何,旁人就很难说了。
萧知珩神色平静,便笑着回道:“大概是冬末春来,天没那么冷了,儿臣好了一些。”
宣帝怔了下,看了眼窗外,大概是有些老怀伤感,道:“冬去春来,这又一年过去了。太子上一次在宫里过年节,都是好些年前的事。”
萧知珩只是说了一声‘是’,垂目不语。
宣帝回过神,又问道:“太子这些日子听政议事可还习惯?”
这话宣帝问出来了,哪怕态度再随意再温和,多少就有点试探的意思。萧知珩便直言道:“不习惯。”
宣帝一愣。
这直白的回答让他有些接不上话,同时神情却有点松缓,便耐着性子问道:“什么地方不习惯?哪个大臣给你找麻烦了?”
萧知珩停顿了下。
宣帝皱眉,道:“你说,朕给你做主。”
这时候,钱公公正好上前添茶,悄悄地看了萧知珩一眼,这眼神很是隐晦,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在议事厅如何,习不习惯,谁有意针对,谁要趁机拉拢……钱公公暗中留意,他父皇自然是清楚的。
萧知珩扯了扯唇角,心中有些意懒,便道:“早起过早,公务过多,诸位大臣们年事已高,长此以往,容易积劳成疾,儿臣尚未习惯。至于哪位大人找儿臣麻烦——自是没有的。只是总找儿臣说话的李大人做事认真,爱比较了一些,年方三十,为公职尽心尽力,头发大把大把地快掉,已然秃了,儿臣很难习惯。”
“……”
宣帝面色变了几瞬,大概也是没什么心情谈正事了,最后只沉声斥了一句,“胡闹。”
宣帝这家常聊得神色更加的疲惫,没多久就把太子打发走了。
萧知珩出了宣帝的寝宫,脸上便没了笑意,日落前出了宫。
在路上,萧知珩走着走着,就问了一句,“你说这有意思吗?”
身边的伍一海微愣,旋即反应过来主子在说什么后,便道:“属下不知。”
其实他也不明白,三皇子已经差不多是废了,陛下明明是有意让太子独当一面的,为什么又不放心似的,又犹豫,又忌惮。
萧知珩就自己说了下去,嘲弄地笑了,有点无所谓地说道:“半真半假,猜来猜去,是挺没意思的。陛下要制衡朝局,需要棋子,孤不正合适?不过新棋子么,要磨棱角,陛下大概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孤下手。”
这话听着就很刺心。
伍一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紧声问道:“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萧知珩把话说完了,倒还有心思开玩笑,道:“等着被磨?”
伍一海面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