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迎风冒雪,奔波劳累,途径城池回多停歇,本十日的路程不得不慢下来,待到入京时已到离除夕仅剩几日了。
萧扶玉都有些受寒,不过好在仅是轻微的,偶尔会身子无力。
入京都当日,前来迎接的朝臣百姓之多,萧扶玉也离了马车,驾于马匹上,显得威武大气一些。
当今天子亲征北疆大捷,本就是一件喜事,数名百姓在朱雀大街边缘观望,喧哗热闹。
此刻萧扶玉只想回宫沐浴更衣,还有见半年未见的儿子,想到潇潇,这心里就迫不及待起来。
亦不知潇潇长多大了,她走的时候,孩子只会一些简单的词语,还不会自己走路,现在应该会跑了吧。
在喧闹的市街中,萧扶玉驾着御马,侧首看向不远处的卫玠,他虽然面容平和,但眼神却显得沉凝许多,不知在想什么事。
待来到宫阙前,不少臣子在此行礼跪拜,敬贺皇帝凯旋而归,苏长瑞更是喜出望外。
萧扶玉下了马,把随行的卫玠留下,其他将士回府休整,待明日便准备庆功宴,以庆贺此战大捷。
萧扶玉暗自靠近卫玠,低语道:“去见潇潇,就不回相府了。”
卫玠微顿,侧首看她,仅是这一句便让他有些紧张起来,“嗯。”
皇城依旧如往昔那般辉煌壮丽,朱墙碧瓦,富丽堂皇,融了几日的雪,今儿又飘起细雪来。
卫玠神情略有恍惚,望着宫里的繁华,记忆逐渐清明,也逐渐熟悉,这个困过他和雪儿一辈子的地方,始终没有变。
从前世他阴差阳错地闯入玄华宫,做了最荒唐最僭越的事,再到兜兜转转重来,又中她的撩拨。
在这一世里,他的相府还在,卫家也还在,自他失踪以来,萧扶玉不愿相信他会死,便不得任何人动他的东西,所以即便是一年过去,这一切都没有变化。
苏长瑞见到卫丞相,眼睛都笑弯了,而卫玠还需在心里将这一切和记忆一点点的融合。
回到玄华宫,还没来得及换去沾满风尘的衣装,皇后唐柒柒已撑着油纸伞,在宫殿前等候。
雪色落在纸伞上,皇后的身旁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小衣裳穿得绵绵的,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容颜。
见到宫廊间越发走近的人,他似乎有些紧张,板着白净小脸,小手抓紧身旁人的衣摆。
唐柒柒福身行礼,道一声参见和金安的吉祥话,男童也学着礼节,不过他什么都不懂做得也很笨拙。
孩子虽小,但从照顾他的姨娘口中得知,是阿娘回来了,况且对娘是有熟悉感的。
萧扶玉忙走近,久违的见面使得她心都化了,心中思念翻涌,她与儿子相视,“潇潇。”
潇潇便抬着脑袋望着来人,细雪绵绵,在宫人的围簇间,只见两个身着劲衣甲装的人映入眼帘,虽寒气浓重,却感到亲切无比。
萧扶玉蹲下身,见他有些犹豫不定,便温和笑道,“我是娘亲啊。”
听此,潇潇这才哒哒地跑过去,和萧扶玉抱了个满怀,他红着眼鼻,蹭蹭母亲的肩膀,脆生生地喊着娘亲。
萧扶玉的心也缓缓落下来,喜悦地拥着潇潇的小身子,离开半年之久,孩子是认得她的。
宫人撑着纸伞,为二人挡去落雪,或许是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潇潇掉起泪珠子,瘪嘴欲哭的模样尤为可爱。
相拥片刻后,萧扶玉心神微敛,松开潇潇的身子,擦擦儿子的小脸,引着孩子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卫玠正停驻在身后不远处,细雪在他墨发间,身形挺拔修长,清隽的面容沉着,与伞下的孩童遥遥而望。
潇潇也抬着小脑袋看他,两个容颜相似的人,大眼望着小眼,互相不识得,但连神情都近乎类似。
这一刻忽然静止下来,寒雪间仿佛有了一丝宁静祥和。
卫玠轻轻抿唇,心绪难平,仿佛孩子出生时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仅仅陪在身边三个月,就不得不离开,雪儿和潇潇在京都等他。
落入寒江时,寒水刺骨,弥留之际只想着他们在等他。。。。。。
男童攥着萧扶玉的手,精致的眉目透着好奇,用稚嫩的声音轻问道:“你是谁?”
卫玠高大的身躯微顿,甲衣沾满霜雪,北风吹动发丝,望着孩子的童颜,直到这一刻,有了一丝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