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视线范围内的景物被苏又旦那张欠扁的笑脸所取代。
苏步钦蹙了蹙眉,冷觑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
“爷,人影都没了,该是瞧够了吧?我们能回府了吗?”
“再等等。”他不悦地撇嘴,伸手拨开又旦那颗碍眼的脑袋,只掷出三个字。
却换来又旦暧昧笑容,“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莫名其妙让个女人来保护,原来是看上人家了。”
闻言,他稍稍收回了视线,饶有兴致地靠在了窗户边,挑起眉梢反问,“真聪明,那你觉得我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漂亮呗。”纵然十三荡的确是个很大的麻烦,又旦仍是不可否认,她真的很漂亮。
“你家爷像那么庸俗的人吗?”漂亮?他闭了闭眼,发现丝毫都想不起姚荡究竟长什么样,记忆里窜出的只有胡萝卜。所以,长得像萝卜,也算是漂亮的?
“像。”综合这些年来他家爷一贯的品味,又旦老老实实地回道。
都说爷儿们在一块,话题总离不了女人。可他们这对主仆在一块,话题却总是无聊得让又旦想撞墙。难得,苏步钦今天总算正常了那么一回,他还没来得及兴奋研究自家主子发情是什么模样,这种纯爷们之间正常的谈话模式就被三个字轻易终结了。
——出来了。
“欸?”又旦后知后觉回不过神,就瞧见苏步钦视线定定地落在姚府门口,张嘴掷出了这三个没头没脑的字眼。
顺着他的视线,又旦才发现方才还静谧肃穆的姚府门口,眼下简直堪称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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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最高学府报道的头一天,应该是什么感觉的?
对于姚荡而言,只有一个想法……
——要找四哥抱怨,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哪有第一天就被罚跪的!哪有到处喊打喊杀还剥人衣裳的!哪有累了她一整天还不派辆马车来接她回府的!!
这种想法在她跳下苏步钦的马车、跨进姚府后,越来越强烈。
然而,守在院子里的家丁却只给了她一句回答,“四爷去外地巡视商铺了,跟老爷说是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不可能!他都没和我提过。”四哥去巡视商铺是常有的事,一年半载才想到回家一趟也实属正常,但往常他都会先告诉她,还会叮嘱她乖乖地别闯祸。这是姚荡记忆里,他第一次走得如此仓促。
所以,她绝对有理由怀疑是爹把他逼走的!想着,她转头就往书房走,通常这个点她爹多半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可才刚旋过身子,那些家丁就齐刷刷地挡在了她跟前,“走开。”
她的声音很轻,比起在外头嚣张的模样,反而对着家里的下人时,是难得露出的怯弱。
“十三小姐,老爷吩咐了,不准你进府。”
“……为、为什么?”她目瞪口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爹从不给她好脸色看,这她习惯了,但赶她出家门……好歹也给个心理准备啊!
“这个月的衣裳,小姐一共要了三套,赊了人家六两白银;胭脂,小姐赊了五两;发饰,一共是十两;冬靴,是二十两;哦,另外还有您欠下的赌债,连本带利据说是一百两整。这儿是账本,您要不要过目一下?老爷说,这季度的零花早就给您了,等您付清了这些帐,他随时欢迎您回家。尤其是那笔赌债,老爷说一天到晚有人来姚府要债,怪难看的。”
管家推开了那些家丁,挡在了姚荡跟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一笔笔地跟她清帐。那些数字听得她晕头转向,只晓得她欠了好多银子,还顺带被扣上奢侈无度、挥金如土的罪名。
“那……”好不容易,姚荡把话儿给消化了。要她自食其力是可以啦,但也不至于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给她吧。
“你们几个,帮小姐把细软拿出去,顺道把小姐送出门。”不等姚荡把讨价还价的话说出口,管家就熟练地抛出命令,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画面会很混乱,率先拔腿闪人。
“啊喂喂!刘叔,刘叔!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不用那么绝吧?我怎么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啊……要不然你去告诉我爹,最多我以后不吃不喝,上学堂基本靠走的,穿衣裳基本靠打补丁的,哦哦哦,我还可以帮忙做丫鬟的活,辞了个丫鬟让我住吧,睡下人房也没关系……不要推我,让我把话讲话完啦……不要丢我的东西哇,所有家当了呀……”
姚荡的话还是说晚了,又或者即便她说早了也不会用人理,总之她那点屈指可数的家当,仍是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门外。
砰!
一阵推搡让猝不及防的她拌到在门外阶梯边,石梯边沿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