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兰子又问:“连长,你也当真吗?”
“当真。”
兰子说:“连部不是连长的洞房吗,上半夜俺们做洞房,下半夜连长做洞房。中不?”
张文海说:“好,就这么办。”
三连的食堂洞房花烛夜,十杆红柳床垮了九杆。
而连部洞房却无声无息。
天明时分,只见张文海和他的新娘燕儿,在连部办公室门外的台阶前搂在一起睡着了。鬓发上和披着的军皮大衣上,已有薄薄的寒霜。
接着人们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呼噜声,夹杂着老司务长的磨牙声,一阵阵从连部办公室传来,张文海惊醒地站起:“怎么,有电话吗?”
9路到头了,拐一个弯儿
接送谢冬的车把式尕老汉原本不叫这名儿,人们叫顺嘴了,就成了一种约定俗成。尕老
汉精瘦,精明,身板硬朗,黑发如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爱喝两口烧酒,也就是咸萝卜干、盐蒜瓣侍侯。陕北的信天游啊,酸曲呀,唱得可美!
哎哟,那曲子唱的呀,浪的不成!尕老汉的歌,嘎嘎的,悠悠的。园林队的人稀罕,谢冬也爱听。那些女娃儿也躲在门后听。
谢冬说,那些个曲儿呀,让他想起幼年的老家陕西绥德的沙棘林。
卸完车,谢冬说:“谢谢您了,刘雨村同志,休息吧。”
尕老汉定定儿地望着谢冬,说:“队长,你咋知道我老汉的名儿,那是开工资用的。咋一到就认得我呢?”
谢冬说:“刘叔,您走南闯北,风风雨雨,我敬重您。”
尕老汉抠出一撮莫合烟,捝在一小张报纸上,谢冬接过卷了,点燃,说:“您要帮我。”
尕老汉手战栗着说:“古人言,士为知己者死,有事儿,就言传!”
谢冬点点头,长长地吐了一团烟雾。
尕老汉将马牵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小谢呀,园林队是块没肉的骨头哦。”
谢冬认可地点点头。园林队总共五六十人,也就一个加强排,可这些角色,都不是一般的主;有井冈山跟军长牵过马的马夫,有南泥湾打过锄头的司炉,还有解放军、起义军人、部队职工、随军家属,近期又有自动来疆的所谓盲流……
凡此种种,不在少数。
居功自恃者有,小病大养的有。还一些人,又秧秧干干,啥战斗力,啥积极性,甭提。日子过得颇烦呢。大食堂的瓜菜都不能自足,口粮靠调拨,被服靠下发,已经开春了,种子、农具、肥料都没有着落。
谢冬啊,这哪叫走马上任,完全是自己下套做药嘛。
但他觉得,上级派他来,是很正确的,他有很多工作要做。
尕老汉已经回马号去了。
愣在那儿半天的谢冬,让莫合烟火烫着手指,才缓过神来。
哎!今天是什么日子?咳!差一点儿误了大事,今天是弟弟阿勒汗的婚期嘛。
马号旁边有一间土坯屋子,尕老汉正抿着小酒,唱着“拉上妹妹的手”呢。
他望而生畏的样子,低声说道:“嘿嘿,就好这一口。尝尝?”
谢冬说:“改天,我让您一醉方休。刘叔,把枣红马借我用一下,明儿送回,中不中?”尕老汉说:“队长哎,啥不是你一句话嘛!”
谢冬也不备马鞍,跳上马背,呼啸而去。
尕老汉望着谢冬的背影,心里在说:“这小子,是块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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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芳草湖边,阿妈的心愿
芳草湖边,哈尼肯的庭院,平房已经改成二层小楼。宽敞、幽雅、闲适。楼下院内院外,新鲜的牛羊肉还散发着热气儿;那堆积如山的烤馕、馓子、油果,金黄而又华丽。
各种鲜果、干果一溜摆在长条桌上,最惹眼的是硕大的红石榴、黄苹果、香梨。
成队的马群、勒勒车正在朝婚礼现场而来。
哈尼肯说:“谢冬嘛,一定是遇到了麻烦,要不早早地就回家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