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当慈善家!”池跃维护他说,“咱们还没到那个阶层呢!这么大的工作量,这么长的时间线,对得起良心就行了。老用道德标杆捆着自己,束手束脚的耽误发展。”
“感情也是类似的事!”沈浩澄淡淡地道,“怎么可能养在绝对正确里呢?未必茁壮得了。你在家里说的那几句话没受什么思潮影响?我会享受对方的付出,同时也很享受自己赠予对方愉悦的过程,被爱与去爱一样幸福,你可能就觉得有压力,一定得要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池跃没想到自己被这大律师绕进了圈子里,垂眼想了半天才说,“我也享受!谁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好啊?只是有点儿不太踏实,怕你……怕时间长了被嫌弃,被当成累赘。”
沈浩澄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怕就被洗脑了!你够漂亮出众,这是我喜欢你选择你的前提条件,说起来好像不太高级,但它就是事实,否则你就不是你了,我们之间可能就产生不了火花,无法互相吸引,产生不了密切关联。所以即使你的经济能力一直停在现在的状态也有资本受重视了,别说还能自食其力,只是物质基础暂时薄弱了点儿,就算真的需要依靠家庭或者情人的资助才能生存,也有一种说法叫做甜蜜负担,比如儿女之于父母,宠物之于主人,凌驾于一切道理之上的最终道理就是‘乐意’!”
“哎……”池跃想要插话。
沈浩澄不给他说,“不要觉得这种话就是蔑视诋毁,立刻想拿金丝雀没有好下场的理论进行反驳。我们应该追求人格完整精神独立,但也不能全盘否定物质上的依附关系,觉得那就不够崇高纯粹,必然会失去平等和自由这些可贵东西。存在即合理,谁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能找到彼此都舒适大家都认可的平衡点就可以。不提古代的先婚后爱,只说现在,并非每个全职主妇都不幸福,也不是每个赚钱能力强的男人都会家暴出轨,那些享受完了他人提供的情感价值和劳动价值之后翻脸算钱的人本质上就是渣滓,凭什么因其恶毒掌控大众思维?认定应该先用算盘拨拨重量?亲密关系这种事情,最好的状态就是你情我愿,一定得门当户对大差不差的论调近似于等价交换,仔细想想挺混账的。强强联手或者弱弱相携就一定能够长久恒远不生变故了吗?近处没有风景,相处久了审美疲劳互相挑剔肯定是必然的,都要看人怎么处理怎么化解。为了加大安全系数,丑女就永远嫁陋男,穷人永远不能得到个人努力之外的任何机会,本质上就是在鼓励阶级固化强调高低贵贱,类似于满汉不通婚或者高低种姓制度,信就是傻!真的让它统治思维方式,人类素质别提高了,富家子弟永远骄奢淫逸,穷人孩子永远谨小慎微,谁还有打破壁垒积极向上的动力?父权母权这种东西都要被推翻了,只要爱,就该给与,并且不准因此提出不合理要求,爱情怎么就得事先算好账呢?假借平权意识,用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独立啊自主啊这些词汇偷换概念地进行彻底利己主义,既要享受情感福利,同时绝不允许损失一分本金,眼睛不眨地扼杀掉许多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的情感幼苗,真爱越发成了稀缺资源。”
池跃听懵了,捂着嘴巴小声说道,“训我你就训我,竟然弄这一大套歪理出来!小心旁边跳出个思辨能力极强的人跟你打口水仗。倡导势均力敌的情感关系现在可是主流思想!”
沈浩澄越发笑了起来,“我可不理睬什么流,就想管你!买两件衣服想七想八,不够累的。别人想跟我打口水仗,没钱收沈律还不接呢!”
“嘁!”池跃就也笑了,“说得够厉害的!刚才干嘛还要搭理那女人呢?当没听见得了。物业给你钱还是保安给你钱?”
“两回事!”沈浩澄又不笑了。
池跃认真看他两眼,“你这人说什么都云淡风轻无关紧要似的,其实也表里不一吧?咱们都给流浪汉送那么多回饭了,你可一次也没和我提过是你出头倡议留下他的!”
“这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沈浩澄稍显严肃地说,“你可别学我。好伸手,就得做好背负责任的心理准备。不然今天那些保安也不会指望我出面解决问题了,说不定就不用管这闲事。”
“我说你当初不肯好好表白呢!”池跃捉到他的话脚,马上就展现出攻击性,“原来是怕背上我这个责任啊!怎么样沈律?现在我可是硬赖上你了,供吃供住给买衣服,还得负责心理疏导,压力大不大?啊?”
沈浩澄被他给气乐了,“什么叫做熟不讲理可真被你学会了,且还诠释得淋漓尽致!正说反说都是你,不管怎么着堵我个接不顺溜你就得意是不是?胜负欲这么强可不好啊!”
池跃也笑起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怎么压迫你了?”沈浩澄立刻就把声音降了下去,语意也特地含混起来。
池跃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人变了坏心思,脸蛋即刻红了,故意装不明白,“怎么压迫你不知道吗?上级律师,年长,脑子精明挣钱多,哪哪儿都是压迫。”
“哦!”沈浩澄拉长声音,“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话,没新鲜的!反正我没压着别人的腿和肚子睡觉。”
池跃的脸更红了,“吃饭!磨磨蹭蹭的,还买不买衣服了?”
左右言之,其实没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