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是绵软温和的,落在屋檐上,斑驳的残雪闪耀着金子般的碎光。
晏行的手算是顶好看的,不似祁炎那般宽大有力,但也算是修长白皙,转动扇子时,儒服的衣袖轻轻飘动,别有风雅之态。
“扇子呈闭合状态之时,殿下可用拇指食指捏住扇柄末端,绕过中指,再从无名指往回转……这样,借用手腕巧劲,回到中指时抖开,将扇面抛起,落回掌中,恰似雀尾开屏。”
行人较少的道旁,晏行示范了一个相对简单且优雅的转扇动作,然后将折扇合拢递到纪初桃面前,笑着道:“殿下来试试?”
纪初桃握住扇子的另一端,接了过来。
她领悟力极强,扇子虽转得有些慢,但指尖灵活,别有一番文雅可爱之意。只是腕上力度稍稍不足,抛扇子时角度有误,没能接住。
一时风起,吹得人衣袍翻飞,纪初桃眼睁睁看着扇柄在她指尖打了个滑,扇面歪歪扭扭朝一旁飞去。
正暗自惊呼,却见斜地里修长的胳膊伸来,戴着玄黑护腕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柄扇子。
风停,浮云掠过,在檐下投下一抹静谧的影子。
纪初桃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见着了祁炎冷峻英挺的面容。阳光给他高大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那如墨深沉的眼眸。
纪初桃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他,微微惊异,望向他的眸光澄澈,轻声道:“祁炎?”
半个月没见,初雪的那个夜晚仿佛已成了遥远的过去。可只要他站在面前,那场烟火下欣喜与慌乱交织的“败局”,便争先恐后地浮现脑中。
祁炎将扇子攥在手里,并未归还,冷冽的眼眸扫过晏行,然后轻轻落在纪初桃身上。
贵气明丽的少女今日穿着藕荷色的冬衣,裹着雪貂毛的斗篷,这样颜色的妆扮常人难以驾驭,浓一分显俗,淡一分显黯,但穿在纪初桃身上就刚刚好,更显得肤□□致,见之可人。
病一场,她好像瘦了些。
可是,原来她也会对着晏行笑,就好像当初对他一样。在她眼里,自己和晏行或者别的男人终究没有不同。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好巧,殿下也在这。”祁炎压抑住起伏的思绪,喑哑道。
“是呢。”纪初桃微微一笑,“祁将军在此处作甚?”
“随便闲逛。”他垂下了眼。
纪初桃轻轻“噢”了声。她本来还担心祁炎在自己府中无聊,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没有她,祁炎照样能过得很好……
她本想要回那把扇子,毕竟是晏行的东西,可才刚张嘴,便见祁炎淡然将手负在身后,扇子也跟着藏去了身后。
祁炎皱着眉,轮廓冷峻,纪初桃反而不好开口。
晏行本人却是毫不在意,笑问道:“殿下不是还要去吃西街的茶点么?现在正是好时机。”
“啊,是。”晏行一提醒,纪初桃倒想起来了。
祁炎嘴角一扬,眼里却没有笑意,清冷道:“晏府令倒是能干,管理公主府中事,还要管公主身外事。”
晏行淡淡一笑:“那也好过有些人什么都不管,连殿下病了也不闻不问好。”
祁炎握着扇子,淡淡道:“但至少,我不会越俎代庖,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去给主子邀功。”
晏行一愣,莫名想起了那包搁置在寝殿外的糖葫芦。
两人一来一回,虽然面上和谐,但纪初桃却嗅到了莫名的火-药味。
祁炎好像,不太喜欢晏行呢。
一个是自己的府令,一个是重要的客卿,纪初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帮着谁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