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粱,晚上和我们一起睡吧,反正也剩你自己了,不如咱们兄弟三个一起睡。喻本亨进屋看着坐在灯下有些落寞的沈续粱说道。
沈续粱放下手中的书愣了一下。可以吗?不会打扰你们吗?
本亨笑着说:打扰什么?你不记得小时候咱俩经常睡在一起?走吧,那屋里正好还有一套被褥。
哥,我叫续粱来和咱们一起睡。本亨一进屋就说道。
来吧,这里宽敞得很。喻本元勉强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有些局促的沈续粱道。
我挨着我哥,你就睡我边上。你看,这么大的炕再睡一个人也没有问题。本亨说着就上炕把叠在炕角的被褥枕头拿过来,挨着本元一字排开。
沈续粱赶紧上前帮本亨铺被褥。
快上来躺下吧。这里到了晚上比咱们那里可冷多了。本亨催促道。
沈续粱笑着脱鞋上炕钻进被窝。
躺好了吧?我吹灯了。本亨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灭了放在桌子上的油灯。
屋里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很久都没有和你们一起睡了。哥,我小时候经常和续粱一起睡。本亨躺在被窝里舒服地说道。
你们不是住在家里吗?本元好奇道。
那时候快要参加县试了,姥爷有时候就在家给我俩开小灶,要学到很晚。续粱提前给家里说一声就和我睡在一起。
那时候你们俩谁学得好?本元笑着慢慢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续粱了。我那个时候顶多算是个陪读的。本亨说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想也是,续粱读书可是一把好手。在我们平凉马医馆是出了名的。本元说话还不敢太用力。
别听他那么说。大哥,本亨小时候读书也很厉害的。他平时不太吭声,可作文、考试常常能叫人大吃一惊。沈续粱赶紧解释。
哥哥,你说也是奇怪。咱们三个一开始读书都不差,原本以为肯定都能取个功名。可谁承想现在却都做了马医,只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可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我每次去乡间行医,给老乡治牛治马,本来觉得也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出多大力。可把牲畜治好了,人家却千恩万谢,我心里也觉得特别舒坦。所以我一点遗憾也没有。本亨在黑暗里滔滔不绝。
你心思单纯、干净,这样多好。本元感叹道。说到遗憾,榆林这场仗打赢了,可我却没了自己的弟兄。书稿也丢光了,一片纸都没留下。本元说完又黯然神伤。
本亨和沈续粱全都沉默了。
大哥,你别难过。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让我重新画的相马图,我那里还有一份。我师父教给咱们的相马经,我大部分也都记下来了。我回去后把这些都重新整理一份全都寄给你。其他的东西待你伤好了可以慢慢回忆。你行医这么多年,这些东西肯定都刻在脑子里了。沈续粱爬起来支着身子安慰本元。
本亨也一骨碌起身看着本元道:对呀,哥哥,你还记得不?五六年前,你夏天时回了趟家,就是你刚开始打算培育新品种的时候。当时爹爹让我把你俩过去行医时用过的药方子都重新誊写了一份儿给你。后来我又抄了一份自己用。那份原稿现在都还在爹爹那里呢。咱们回家后我就把它找出来。其他的东西咱慢慢想,慢慢写。反正咱以后还是行医,有的是材料啊。我们一起帮你。你就相信我们吧。
好,好啊。本元听了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